不过这已经不是未来家业能否传子孙的事了,而是他们自己都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纵然陛下大度,不借机找茬寻他们的错处,让他们安稳地待在那位置,可未来呢?谁能够掌握那种利器?子孙没出息继承爵位?没事的,棍棒底下出孝子啦,至于阻拦考试,不可能的。
机灵的勋贵已经开始斟酌,眼神朝着同僚身上瞄一瞄,心想道,对不起啊,我是大忠臣,怎么能因一己之私妨碍陛下千秋大计呢?!
可没等他们开口,李兆慈又一拱手道:“除了火铳,尚有大炮在研究中。到时候开山不在话下,日后与蛮夷开战,我大雍兵马也能所向披靡!”她慷慨激昂地陈说,效果有些夸大,但人总得有梦想不是。
勋贵们心肝颤了又颤,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呢,又被李兆慈的一番豪言给吓没了。
时任光禄少卿的英国公朝着秦国公乜了眼,大骂这老贼不够意思,一点消息都不透露。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反对那一政策的激动模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大声道:“臣以为谢中书先前之言甚确,从政做官,不可以不学!少而受业,长而出仕。就算不入朝为官做宰,可身为贵戚,亦是国之颜面,当由德进,应据才升!”
英国公的大变脸让那些心中蚂蚁爬似的贵戚越发不是滋味,那玩意儿在手,还劝谏个鸡毛啊!紧接着,大雍的公侯纷纷附和英国公的话,就连宗室出身的宗正卿、卢国公也赞道:“陛下圣明。”
谁让最近的坏事都是勋贵子弟惹出来的呢?谁让陛下有神明相助,手中握有强大的武器呢。
不过那个……他们都心悦诚服了,是不是也能让他们开开眼,加入研究中啊?
这一刻文臣武将的心都经过了大力的磋磨,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傻的,就算真的傻到不会看氛围,旁边警惕的人也会适时地让同僚闭嘴,万一碰一下,被殃及池鱼了怎么办啊?肉。体凡胎怎么对抗神器?
赵嘉陵憋着的那口气舒出,身心爽然自适,宛然如神仙境界。
不过这事儿应该还没完,谢兰藻一言不发,有些反常。
赵嘉陵主动地问:“谢中书以为如何呢?”
谢兰藻思绪纷涌,尽管在骤然看到火。药、火器时候,她同样震愕,但她用极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接下来的事。勋贵们一时间被震慑,纷纷被九天降临的奇迹压弯了腰杆,不敢说出反对的话来,内心深处可能还怀着一种莫名的“自信”,等真到子孙需要承爵但过不了考课时,就未必能像现在这么泰然了。
“反复”这两个字牢牢地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谢兰藻抬眸,与赵嘉陵的视线对视片刻,她平静而又从容道:“臣以为,朝中大臣家中多子,既要考课选贤,臣请嫡出诸儿女,皆可应试!”并非她轻视支庶,然而凡事得按部就班。况且嫡庶之别泯灭,于百姓之家妨碍不多,但恐怕会乱皇室家法。
先前勋贵们想要“缓和”局势,主动提出女子也能承爵,谢兰藻恰好在此时道出此事。
【唔,宿主,可以诶。对于勋贵来说,大号废了练小号,这样增加家中爵位传递下去的概率,同时也能增加合理有效的竞争。】
诚如谢兰藻所言,勋贵——尤其是没有职事整天吃喝玩乐的,家中子女颇多。而且人心难测,对待儿女,能一碗水端平的都是少数。重家法的会在意嫡长,但也有喜爱幺子甚至引发各种争爵、兄弟阋墙丑事的。
当然有老古板想要反对谢兰藻夹带“私货”的,可眼神在一旁笑容可掬的李兆慈身上溜了一圈,立马打了个哆嗦,只好木然僵立着不发一声。
四面阒寂。
只有赵嘉陵的心声在回荡。
【谢卿心中有朕,唯有她真心诚意为朕着想。】
【当然,谢卿也颇为顾全大局,为勋贵谋子孙计,只是这帮人怎么不感恩戴德?】
朝臣:“……”
陛下眼中就谢兰藻哪哪都好是吗?
要不是有心声泄露,谁能想到她们“暗度陈仓”了?
“臣以为谢中书之议可,若是一家子孙都贤,只一人能够承爵,余者又当如何呢?固然可以另行他途,不过臣觉得可行‘推恩’事,但凡勋贵儿女能过考试的,皆可降等袭爵。”又有朝臣奏道。
户部尚书眉头微微蹙起,跟一旁太府的官员对视。这多一个有爵的,就多一张吃干饭的嘴啊!不过转念一想,就那群歪瓜裂枣哪里可能都考上?况且考什么,陛下尚未明说呢。依照陛下推行明德书院的力度来看,恐怕也与明德书院新课业有关。等到需要操心吃干饭的人时,她可能已经高升了,用不着她管。
这般想着,户部尚书的心绪又平和了。
绝不会是被火器吓到了。
赵嘉陵点头:“诸位还有什么异议?若无有,便由中书拟诏施行。”
【恭喜宿主出发成就“真金不怕火炼”“考耶考也”。】
【成就奖励“金属提炼法”“金属锻造法”】
赵嘉陵嘶了一声。
她跟系统交流多了,也对一些陌生的词汇心领神会。
而工部尚书更是瞪大了眼睛,没控制住倒抽一口冷气。
神明赐予的好东西啊!如果有人反对,神明是不是要把它收回去了?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周边的臣子,像是谁说一声反对的话,就要往他脸上狠狠地捣上一拳。
到底谁想要妨碍他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