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
大善殿。
很显然,李尚逸给李可出了一道难题。
虽说那徐家的三小娘子,好像已经出了五服,而且跟徐皇后,其实算是同父异母。
如果是按照大明律法而言,两者结婚自然是不。。。
夜深如水,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朱允?独坐乾清宫东暖阁,手中握着一卷残破的《太祖实录》抄本??那是国史清正馆从江西一位老儒家中寻得的洪武原稿,字迹斑驳,纸页泛黄,却赫然记载:“建文元年春正月,帝即位于奉天殿,大赦天下。”
这八个字,如雷贯耳。
他指尖轻抚过“建文”二字,仿佛触到了三十年前那场大火中未曾熄灭的灰烬。那时他登基不过三载,朝堂初定,边患未平,而叔父朱棣一纸“靖难”檄文,便将他的名字从史册中生生剜去,连同四千六百忠烈的血泪,一并埋入尘埃。
如今,真相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可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内阁议事殿内,群臣齐聚。朱允?端坐龙椅,目光扫过诸人面容,缓缓开口:“朕欲重修《太祖实录》,恢复建文年号,并颁诏天下,昭告万民:**自今日起,永乐以前之政令、文书、档案,凡涉篡改者,皆以原本为准;凡拒交原始典籍者,不论官职高低,一律革职查办。**”
话音未落,兵部尚书陈敬之猛然起身,跪地力谏:“陛下!此举恐动摇国本!永乐二十载已成定制,骤然翻案,势必引发朝野震荡,士林哗然!且不说九边将领多为永乐旧部,若激起兵变……后果不堪设想!”
户部侍郎周文渊亦附和道:“况财政艰难,北疆用兵、南境赈灾、江南均田皆需银两支撑,此时再掀波澜,恐民心不稳,赋税难征。”
朱允?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良久,方才低声道:“你们怕乱?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乱?不是百姓揭竿而起,而是人心失序,是非颠倒。当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时候,江山再大,也不过是一座活坟。”
他站起身,步下丹墀,走到那幅悬挂多年的《金陵全图》前,手指轻轻点在“方孝孺故宅”所在的位置。
“这里,曾有十族四百余人被凌迟处死,只因不肯为朱棣草拟即位诏。他们临刑前高呼‘死即死耳,诏不可草’,声震天地。可后来呢?他们的名字被抹去,祠堂被焚毁,子孙流徙千里,无人敢提其名。就连他们的家乡,也被更名为‘哑镇’,说是‘以儆效尤’。”
殿内一片死寂。
“现在,我要做的,不是复仇,是正名。”朱允?转身,目光如炬,“传旨:即日起,于南京城西设立‘建文书院’,专收寒门子弟,讲授被禁之书,研习被删之政。每年科举,特设‘忠义科’,取录者优先授官。同时,命礼部择吉日,在忠烈祠举行公祭大典,朕将亲自主祭,宣读《追谥诏》,追封方孝孺为‘文正公’,齐泰为‘忠肃公’,黄子澄为‘贞愍公’,其余殉难大臣,一体加谥立碑!”
此言一出,满殿震动。
陆明远垂首而立,心中却知陛下此举,实乃雷霆万钧。这不是简单的追思先贤,而是一场对永乐正统性的公开挑战。那些靠攀附靖难功臣起家的世家大族、勋贵之后,必将视此举为眼中钉、肉中刺。
果然,不出三日,京畿内外风云再起。
先是礼部右侍郎王缙称病告假,随后翰林院七名编修联名上疏,痛陈“祖制不可轻改,先帝功业不容非议”,言辞激烈,直指皇帝“惑于私情,悖逆天理”。更有甚者,山西巡抚密奏:晋王府暗中调集家丁五百,修缮城墙,囤积粮草,似有异志。
朱七连夜入宫,面色凝重:“陛下,不止是晋王,我们还发现,蜀王、代王、谷王皆与昔日靖难将领后裔往来密切,近月来频繁通信,内容隐秘。恐怕……一场宗室合谋已在酝酿。”
朱允?听罢,竟笑了。
他站在御花园的梅花树下,手中把玩着那枚断裂的玉佩,轻声道:“他们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仁弱可欺的建文帝?以为只要围城逼宫,我就会像当年一样,放火烧宫,然后消失在火海之中?”
他抬头望天,月明星稀。
“告诉锦衣卫暗桩,不必打草惊蛇。让他们继续联络,继续谋划。我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还活在永乐的梦里。”
与此同时,国史清正馆的工作昼夜不停。数十位白发苍苍的老学士伏案校勘,逐字比对新旧版本。终于,在一本尘封的《起居注》残卷中,发现了惊人记录: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太祖疾笃,召皇太孙入侍,执手泣曰:‘燕王野心久矣,尔当谨防之。’遂授密诏一道,藏于梅盒之中,命贴身宦官送往东宫……”
这条记载,与朱允?幼时母后所言完全吻合!
原来,那夜乾清宫大火之前,父皇早已预知变故,留下遗诏,藏于一只雕梅木匣之内。而那匣子,据宫人回忆,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郑元景府中。
陆明远立即带人搜查郑府旧宅,虽早已荒废多年,但在后园一口枯井深处,果然挖出一只腐朽的木匣,内有一块焦黑丝绢,尚存半行字迹:“……继统者,允?也。若有违者,天下共击之。”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朱允?手持这份遗诏,亲赴太庙祭祖。当他在列祖列宗灵位前展开诏书,朗声诵读时,雷声骤起,乌云蔽日,仿佛天地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