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断断续续,而且冰冷空洞,毫无半点人味。
陈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
他知道,这位玄骨长老乃是宗门内有名的尸骨派巨擘,一生痴迷于炼尸和骨骼之道,身边有这种亡灵造物作为仆从简直再正常不过。。。
那黑影自晶核裂缝中缓缓爬出,每一步落下,地面便龟裂寸许,仿佛承受不住其存在的重量。它披着景昭宁的面容,却如腐烂的面具般扭曲变形,双目空洞深邃,似能吞噬光与魂。它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又似远古钟鸣在颅骨内震荡。
“真正的‘它’……已经出来了?”武昭沉声问,手中悄然凝聚一丝混沌气息,那是从心剑残余中提炼出的本源之力。
“哈哈哈……”黑影仰头狂笑,笑声中竟夹杂着哭腔,“你以为封印是为了困住我?错了!我是锁链的最后一环!是锚!而你们??”它猛然指向武昭与南河郡,“不过是即将被吞噬的祭品!”
话音未落,整个cavern突然剧烈震颤,穹顶崩裂,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缝横贯天际,从中垂落无数触须般的暗影,每一根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死寂。那些触须并未直接攻击,而是缓缓缠绕上封印巨柱,如同毒蛇盘绕猎物,一点点渗透进晶核的符文脉络之中。
“那是……虚渊之根!”南河郡惊呼,脸色惨白,“传说中连接域外魔境的通道!它正在反向侵蚀封印系统!”
武昭眼神一凝:“也就是说,真正的‘域外之魔’已经开始回归,而这个‘伪景昭宁’只是残存意志,在替我们拖延时间?”
“聪明。”黑影咧嘴一笑,嘴角撕裂至耳后,露出森然白牙,“但我不是伪的。我只是……被背叛的那一部分。千年前,我自愿分裂魂魄,一为守门人,一为囚徒。可当信仰崩塌,人心堕落,守门人的执念消散,只剩我这具囚于虚渊的残魂苟延残喘。”
他抬起枯槁的手,指向自己胸口:“他们割断了契约之线,让‘它’得以借戾魂宗血祭破开一角。如今,真正的主人即将归来,而这具身体……也将归还。”
“等等!”南河郡突然上前一步,“若你是真正的景昭宁,那你为何不阻止玄镜司?你明明知道他们会破坏封印!”
“阻止?”黑影冷笑,“我早已无法干涉现世。唯有通过梦境传递碎片信息,引导有缘人前来。你当真以为,是你自己找到这里的?”
南河郡浑身一震,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些年修行时频频出现的诡异幻象??那一片无边血海,中央矗立着黑曜巨柱,耳边回荡着低语:“来找我……来接替我……”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武昭缓缓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有决意:“所以,你现在现身,是想让我们做你的继任者?成为新的守门人?”
“不。”黑影摇头,声音竟带上一丝悲悯,“我是来求死的。”
“什么?”
“只有彻底毁灭这具承载千年怨念与污染的躯壳,才能切断‘它’对现世的感应纽带。否则,哪怕封印修复,‘它’仍可通过我的残留意识不断侵蚀。”
黑影缓缓跪下,双手合十,仿佛朝拜某种古老仪式。
“请斩我。”
武昭沉默。
南河郡颤抖着后退一步:“你……你是景昭宁,是学宫开创者,是万人敬仰的大儒!怎能如此轻易言死?”
“大儒?”黑影嗤笑,“当我看见第一个百姓因献祭而哀嚎致死时,我就不再是人了。我只是机器,是工具,是被信仰钉在神坛上的尸体。一千年来,我看尽人间冷暖,看透权力谎言,看穿所谓正道的虚伪。我早已不想活。”
他抬头,直视武昭:“但我不敢自杀,因为一旦魂灭,封印立刻崩溃。唯有外力斩断,方可触发最后一道保全机制??‘心渊重启’。”
“心渊重启?”南河郡喃喃。
“即以守门人之血为引,激活晶核深处沉睡的原始阵法,重塑封印核心。代价是……执行者必须留下一半灵魂,永镇此地。”
武昭瞳孔微缩。
这意味着,无论谁动手,都将付出永恒的禁锢作为代价。
空气凝滞,唯有触须蠕动的??声在cavern中回荡。头顶的黑缝越扩越大,隐约可见其中浮现出一只巨眼轮廓,猩红、冷漠、毫无情感,仅仅注视便让人神志涣散。
“不能再等了。”武昭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深潭。
他迈步向前,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浮现一缕灰黑色火焰??那是混沌心剑最后残留的意志,融合了众生欲望与自我清明的矛盾之火。
“你要用那个?”南河郡急道,“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术!上次使用几乎让你魂飞魄散!”
“这次不会。”武昭淡淡道,“我已经学会了控制它。”
他看向黑影:“告诉我,如何启动心渊重启。”
“以守门人之血染刃,刺入晶核底部第三重符文环,同时注入足以撕裂魂魄的杀意。”黑影低声说,“然后……喊出那句话。”
“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