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昨夜被风雨打落在地的花瓣,今早扫出去时,都已零落成泥。
就像她对他残存的那最后一丝情意,在他亲口承认种蛊那一刻,彻底断了。
"夫人要过去看一眼么?"
春楠望着明妩沉静的侧影。
不由想起从前。
那时但凡相爷稍有不适,夫人总是亲自守在院外廊下,煎药定要亲自看顾火候,连汤药都要试过温度才肯递进去。
如今,夫人虽说怨着相爷了。
可春楠私心里总觉得,没有爱哪来的怨?
明妩轻摇着团扇,淡淡道:“我又不是太医,去做什么。”
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涟漪,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廊下的风忽然变得大了,将她的裙裾吹得簌簌作响。
那些灼灼花朵在暮色里摇曳,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
西边天际,太阳终于落下山去。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拂过她的肩头,旋即被暮色吞没。
她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往屋内走去-
天色渐渐暗沉。
暮色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向庭院收拢,将天地裹进沉沉的墨色里。
唯有书房窗内透出的灯火,在这片浓黑中撕开一道暖黄的口子。
窗纸上映出一道端坐的身影,背脊依旧挺拔。只是时不时传出一声压抑的低咳。
陆渊一手执笔批阅公文,另一只手抵在唇边,试图压下喉间翻涌的痒意。
高热让他头昏脑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笔杆都险些握不稳。可身体的煎熬远不及心里的焦灼。
他在等她。
余光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门口。
每当廊下传来一丝响动,悬在公文上的笔尖便随之一顿,他急急抬眼望去。昏黄的烛光在眸中点亮一簇微光。
待看清空无一人后,眼底的光倏地熄灭了。
他默然垂眸,随后是愈发强烈的咳嗽声,震得投在窗纸上的影子也跟着微微发颤。
她在做什么?
可,知晓他病了?
还是说即便知晓,也不愿再来看他一眼?
执笔的手指缓缓收紧。
侍立在旁的徐明将陆渊的神情都在看眼里。
他自然知道相爷在等谁。
明明盼着夫人来探望,却偏要强撑着不肯开口。
徐明轻叹一声,悄步走到门外,招来值守的小厮压低声音问。
“相爷病着的消息,可确实传到夫人耳中了?”
小厮躬身回话,声音越说越低。
“回侍卫长,春楠姐姐亲自去禀的……只是、只是夫人说……她说她又不是太医……”
话音未落,书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呛咳,像是被什么狠狠扼住了喉咙。
徐明忙摆手让小厮退下,快步返回屋内。
只见陆渊伏在案上,肩背剧烈起伏,指节因用力握着案缘而泛着青白。
“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