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一屋子人,看着灰小胖那豁出去的小样儿,再看看弟弟那张还带着点少年气却无比坚定的脸。黎曼姐又塞过来两瓶冰凉的小玉瓶,跟冰疙瘩似的。她眼圈有点红,多少有点儿舍不得,也是因为心疼我。“丫头,这是姐最后一点家底了,省着点用啊。还有啊,别让你爷爷去,你爷爷的神魂刚刚稳定没多久,别因为这个事儿散了。”这就是她攒的所有鬼眼泪了。我点了点头,不论怎么样,爹娘是要救的,同时,我也不能让简家村的人有任何牺牲。大家伙儿也没废话,直接挑了五个身子骨最硬朗、眼神最狠的汉子,连带着我弟。加上我和缩在我领口的灰小胖,这队伍就齐活了。“抓紧了!走!”灰小胖低吼一声…眼一花,再睁眼,那熟悉的硫磺混血腥味儿直冲脑门儿,周围冻得人骨头缝都发酸…好家伙,这是又回到这该死的地狱入口了。我们飞速来到刀山那里,两个鬼差正搁那儿晃悠呢,一转头看见我们呼啦啦冒出来七个人,尤其我们七个对他们来说是生魂…当场就他妈懵了!“卧槽?!”尖嗓门那个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颏差点掉地上砸自己脚面,手指头哆嗦着指着我们这一大帮子:“这…这这这…哪来的?!你们家坟头炸了?!咋一下死了这么多?!还…还他妈都没上号登记?!”他那个闷葫芦搭档更夸张,手里的脊椎骨棍子“哐当”一声掉地上,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猩红的眼珠子在我们几个身上来回扫,跟见了鬼…哦不对,他自己就是鬼…反正那表情真的不好形容。灰小胖从我领口探出小脑袋,绿豆眼一翻:“两位别忘了答应我们的,今天我们带来了六个,我和当家的在这里陪着,你们赶紧把麻绳和法器拿出来。咱们赶紧开始吧!别耽误时间!”俩鬼差这才缓过点神,但脸上那表情还是跟被雷劈过似的。尖嗓门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行…行吧!活人下刀山…还组团…老子当差几百年头一回见…跟上!都他妈跟紧点!别乱看!我带你们去那两口子附近,然后你们绑绳爬过去。本来我还以为…你还得休息两天…你今天来两趟了…没想到这就又来了。”我有些好笑的挠挠头,无奈的说道:“我知道我父母在那里爬刀山呢。昨儿要不是因为我身体差,我昨儿就来了…等不到今日。”尖嗓门没再说话,转身带路,脚步都有点飘。我和弟弟对了个眼神,把黎曼姐给的鬼眼泪攥得更紧了些。那六个汉子,脸上绷得死紧,眼神却都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寒光闪闪的刀锋丛林,没人吭声,但那股豁出去的劲儿,比地狱的寒气还硬。我们走了快十分钟,终于离父母近了一些,大概还能有个五十米左右。尖嗓门呲着黄牙,从他那身破皮甲里一阵掏摸,拽出几样玩意儿扔过来。一根油腻腻的,散发着陈年血腥味的暗红麻绳,还有几根看着就邪性,表面坑坑洼洼的黑沉铁链子,上面还粘着不知名的黑垢。“绳子捆精神头儿!链子拴时辰!你们自己看自己分。”尖嗓门语速飞快:“想好了!绳子捆上,那痛苦翻着倍往脑子里钻!链子拴上,那是真替他们挨刀刮!滋味儿…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诶,这个眼泪也给你们,一会儿你们到了他们附近,就给他们喝了。”“这绳子和铁链会跟着你们自动伸缩,前期你们就在附近爬,如果真的受不了,就赶紧出来,别因为救人把自己给搭进去。”他没说完,但那幸灾乐祸又带点忌惮的劲儿全在红眼珠子里了。东西刚落地,简家村那六个汉子,没人吭声,呼啦就围了上去。动作快得跟演练过几百遍似的。弟弟赶紧和我介绍着这些人和我家大概是个什么关系。三叔公,就是第一个要过来帮忙的老大爷,如同主心骨一样,第一个弯腰,粗糙的大手捞起那根最粗最沉的黑铁链子,掂量了一下。他眼神沉得像老井水,拎着链子头,朝旁边一个同样精悍的汉子低吼一声:“老七!腰杆挺直!”那汉子闷哼一声,死死咬住后槽牙,把破棉袄往上一撩,露出坚实的腰腹。三叔公二话不说,把那冰凉的、带着地狱腥气的铁链子,“咔哒”一声,死死地扣在了老七的腰上,缠了好几圈,最后打了个死疙瘩。那铁链一上身,老七的脸“唰”地白了,额角青筋猛地一跳,整个人晃了晃,但硬是咬着牙,脚跟像钉在地上一样,愣是没挪窝,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带着血腥味的粗重喘息。弟弟则捡起那根暗红麻绳,绳子在他手里显得格外扎眼。他抬头看向远处刀山上那两个渺小的金点,喉头动了动,猛地转身,把绳子另一端甩给我:,!“姐,你看着栓后面的人!我先绑上这个,去看看爹娘,然后我再…我再换成链子!我也想…看看爹娘。”说完,他眼神落在我刚掏出来的、装着黎曼姐最后鬼眼泪的小玉瓶上,没说话,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我攥紧了冰凉的小瓶,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最后叹口气把其中一个瓶子交给了弟弟,另外两个瓶子开始给其他简家人分。旁边一个太太爷爷已经默默趴下了,脸几乎贴着那覆盖着黑冰渣的嶙峋地面,眼睛死死闭着,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身体因为刺骨的寒意和未知的恐惧微微发颤,但愣是一声没吭。弟弟深吸一口气,那口混合着硫磺和血腥的地狱寒气,像刀子一样。他猛地发力,手脚并用地朝着爹娘艰难挪动的方向扑了过去,动作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冰冷的刀气瞬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割开细小的口子,但他像感觉不到似的,只盯着那两点金光。“爹!娘!”弟弟吼着,声音在死寂的刀山地狱里炸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和不管不顾。他拔开玉瓶塞子,一股极其阴寒精纯的气息散开。灰小胖绿豆眼一瞪,一股微弱的力量精准地托着两滴闪烁幽蓝寒芒的鬼眼泪,飞射而出!几乎是同时,弟弟眼疾手快,将暗红麻绳的一端,狠狠甩向爹刚凝聚出一点轮廓的腰部!那麻绳如同活物,红光一闪,自行缠绕上去,死死捆住!:()出马诡契:我的当铺通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