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地方你未免也太过放松警惕了吧,”,盛民莱低声嗤笑了一下,他翻过桌子上的酒瓶,“你喝了不少嘛。”
“嗯——”
“你来嘉乐里做什么,说话啊!”
……想睡觉了,但是前面一直传来烦人的声音,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所以余知洱轻轻地抬起眼皮,湿润而漆黑的眸子缓慢转动着,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看到了一个很凶的男人。
不想理会这个很凶的男人,于是余知洱小幅度地叹了一口气,又静静地垂下了视线。
他旁边的盛民莱本以为余知洱睁眼是要说话,没想到只是无情无绪地看了自己一眼。
“……”
盛民莱垂眸凝视着余知洱,像在琢磨一个人形的谜题,他向来讨厌余知洱的潇洒、优雅,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那一切都是毫不作伪的真实流露——所以他永远模仿不来。
……贵公子……盛民莱勾起食指轻轻抬起了余知洱的下巴,但他也知道,这种人,一旦堕落起来,最脏也最美。
可能是因为睡眠又被打扰了,这次余知洱的眉心蹙了起来,是一个不快的神色,然而在喝了酒依然白皙着的皮肤上,只有眼尾微微泛着红,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头上,半遮掩下的眼睛也雾蒙蒙的,根本没有一点威慑力可言。
令人乍舌的涩气……
盛民莱盯着余知洱裸露出来的锁骨,忽然就看见了更深一层的景色。
那衬衫随着身体滑动而绷紧了片刻,腰侧的线条若隐若现。那种近乎中性的柔韧感,让盛民莱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伸出手,一把抱住余知洱的腰,将他从卡座里扶了起来。
余知洱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眉头蹙着,却没挣扎。
“走吧,”,盛民莱贴在他耳边,像是对醉鬼说梦话,“你困了对吧,我带你去睡觉。”
那个跟着盛民莱来的助理悄声走近,试图接过余知洱的身体,却被盛民莱摇头拒绝了。
“盛经理,要怎么做?”他问道。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盛民莱低低地开口。
“什么?”刚才那句的声音太轻了,助理没听清,疑惑地回头。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围裙的店员从吧台后绕出来,快步上前:“先生,请问您和这位先生是一起的吗?”
大概是一直有在注意着余知洱的店员吧,余知洱的醉相很引人注目,现在盛民莱带他离开,他自然要多问一句。
虽然刚刚没听清盛民莱的那句话,不过助理转过头去,为盛民莱挡住了店员,语气冷静:“我们和余总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他醉了,我们一会儿送他回去。”
在助理解释着的时候,盛民莱带着余知洱穿过了那道木质的保险门。
门一合上,后面杂乱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被隔绝,面前则是酒店里一条封闭而灰暗的走廊,铺着旧地毯,昏黄壁灯沿着两侧排列,每一步落下去都发出了沉沉的声响。
盛民莱揽着余知洱,往酒店方向走去。
另一边,看到盛民莱搂着余知洱穿过那道木质的保险门,感觉时机差不多的裴度川动作起来。
他从角落那张低矮的沙发上起身,靠近那道门时,他最后一次回想了整个计划。
今晚是个赌注很大的局。多走一步,可能从背后捅进对手胸膛;退一步,余知洱又可能会消失在某间廉价酒店房的阴影里。盛民莱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证据”——而他不止要毁掉那个证据,还要让盛民莱从此连碰都不敢碰余知洱。
然而就在他伸手去推门的时候——
“先生,请留步。”
裴度川被一个店员拦了下来,手腕被很粗鲁地攥住了,示意他不许进去。
来人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店员,穿着整洁的制服,不过非常的瘦高,力气也不小。
裴度川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目光上移到店员的脸上,虽然对方的面色不善,不过裴度川依然一如往常般露出了个微笑:“你们的酒店房间需要预约?”
那个店员抿唇无声地摇头。
裴度川挑眉,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话:“……会员制?”
店员依然摇头:“嘉乐里酒店不做门槛限制,面向所有顾客,”,那人忽然开口,语速快了些许,“嘉乐里酒店房间充足,无论是醉酒休息,还是在嘉乐里找到了真爱,都欢迎打开一间爱之门。”
“……”这就是裴度川不喜欢这种廉价娱乐场所的原因之一,员工经受的培训完全不合格,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会在这个时候念他们店铺的广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