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男人华丽而有磁性的声音戏谑地响起,石宽慢一步抬头,看到余知洱正将震动起来的手机贴到耳边,毫无留恋地转身向外走。
那一刻,他忽然涌出了强烈的想哭的冲动。
恨这个男人,非常非常的恨……但同时又爱着他。
——在那天晚上第一眼看到余知洱时,他就对这个大他七岁的男人充满了好感:成熟性感、端丽的面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以及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的笑容,正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年上恋人。
想要对这样的恋人撒娇,也想要让他对着自己撒娇,想在床上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
和余知洱分手,表面原因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不可挽回了,但实际却是因为他爱上了那个男人,那个侵。犯了自己男朋友的男人——尽管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然而相较于自己可称为愚蠢的多情,男人却对自己太无情了。
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把自己的一切像展露忠诚地像男人倾诉的石宽没能换来男人记住他的名字,而今天,男人甚至根本不记得见过自己。
他爱他,他恨他。
所以想要和这个男人做|爱,但不是爱抚,而是折磨他、侮辱他,让他跪在自己身前求饶,狠狠侵。犯他。
用比野鬼好看不了多少的青白脸色对着旁边关心自己的年轻店员说着没事,脑海中阴暗的幻想持续扩大着。
自这一天以后,石宽开始跟踪余知洱。
跟踪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呢?他也不清楚,但就是感觉不能就这么两相揭过,否则他的心里会永远有一个透着凛冽寒风的大口子。
越是观察余知洱,就越是能感到这个男人的仪表堂堂……和光鲜外表下深入骨髓的恶劣。
——不过都没关系了,他已经在最初完全领略了这个男人的恶劣,所以怎样都好,他已经不会再受伤了。
站在墙角的垃圾桶边,石宽目视着余知洱从一家贵的离谱的连锁超市买了一小盒草莓出来,没有选择继续跟上去。
不经意地扭头,在违规停在路边的一辆车上,经由许久没有擦洗过的车窗看到了自己:两颊凹陷、一身黑色长袖、鸭舌帽压得很低……已经和那时候被女同学们夸赞可爱的石宽判若两人了。
工作时间已经很长,在下班后还要去跟踪着男人,没有哪个正常人的身体能够撑得起这样的消耗。渐渐的,石宽开始在工作时间打盹,也失去了那种认真到让同事受不了的工作状态。
月底时,因为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而不得不在群里公开道歉,事后还受到了组长的提醒,嘴上说着抱歉的时候脑子里也在认真想着:要不然就停下来吧,这种无望的追逐。
不过理性地思索过后,一下了班,石宽还是会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那样,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余知洱的所在之处。
年末,石宽被推为了组内的负责人,作为一个刚工作不太长的新人,这算是个不菲的成绩了。女同事若有所指地笑着说自从石宽升职后就开始摸鱼了,石宽一笑置之。
——那些都无所谓了,他现在的整颗心都在那个男人身上。
余知洱流水似的更换着床伴,其中一个还搞出了自鲨的闹剧、那个被余知洱所喜欢,名叫余知洱的男人出国又回国……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石宽像看电影一样观望着余知洱的人生,品尝着经过扭曲的喜怒哀乐。
自己没有参演这部电影的机会,石宽很清楚这件事。然而在他身心俱疲到极点时,余知洱主动送上了门来。
……他捡到了余知洱。
第90章捡到你了
今天是周六,不用去上班,不过石宽依然早早地起了床,在潦草的洗漱后搭乘刚开始运营的地铁到了云岫(xiu)马场。
今天,余知洱一定会在云岫马场出现——这是石宽跟踪那么久总结出来的规律,他非常笃定。
云岫马场在城北,依着山势开阔出一片草场,远远望去,草地像一片柔软的绿毯,一整排雪白的围栏映着晨雾。这里有着骑马赛马的完整产业链,设有驯马场、练习道和马厩,空气里混合着青草味和马匹呼吸的热气。
余知洱在这里有一匹挂在自己名下的芦毛马——现在灰色的毛还没褪尽,灰突突的还不太好看。性子桀骜,只认极少数人,别人上去它便嘶鸣乱踢,唯独在余知洱手里,能乖顺地点头,安静地用鼻吻蹭他的掌心。
享受着唯独对自己低头的掌控感,余知洱对这匹马儿也很上心。他会在周六上午每隔一周交替地去晟华画廊选购新出的装饰画用作送礼或者来到这片马场喂马或者骑马……而如果余知洱周五晚上没有找床伴的话,那么一定会来云岫马场。
石宽很喜欢看余知洱骑马时的样子,尤其是身体绷出的线条:背脊挺直,腿与马腹紧贴,掌中缰绳被收得紧而稳。那股冷冽又优雅的控制力,与鬓角被风吹乱的青涩交织,显得勃发而有力。与他平日端坐在会客厅里,冷眼挑眉的姿态截然不同。
可这一上午,石宽在观景廊坐了很久,眼前除了几个少年骑手来来回回演练,一直没有等到余知洱。
没有人觉得奇怪。就连专门负责接待余知洱的会籍经理,也只是笑着与别的会员闲谈,对他的缺席毫不意外。对他们来说,余知洱素来随性,来与不来都不值得追问。
但是石宽知道不对。
他从观景廊上站起来,反复在心底推敲自己是不是算漏了什么。
——是临时转去画廊了吗?可时间上不对,石宽清楚今天余知洱还要去“颐余年”整理即将交还给余知洱的业务,若是绕去画廊,安排太紧张。
——难道余知洱今天哪里也没去?
规律之外的行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现在大概率还在几十公里外的裴家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