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奾却是眼波微转,“我瞧着世子还落了一个人?这阳曲之乱,最后可还有个大功臣。”
贺文骞拧眉:“你是说谢怀朔?但是谢家人……”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李奾:“我听闻,谢将军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求娶阳嘉郡主。这事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夺妻之仇不共戴天,那谢怀朔真的能忍住什么都不做?世子既然觉得那苏温知碍事,那干脆让他没机会开口便是,左右去阳曲的非只他一人,等他死了,事情怎样但凭活人一张嘴罢了。”
贺文骞被她说得目露心动之色,但却不知怎么,仍旧有些顾忌。
“……此事还得斟酌,”他沉默了半天,开口,“我去信问问父亲。不能重蹈当年赵王覆辙。”
在贺文骞看不见的地方,李奾悄悄翻了个白眼。
但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柔情蜜意,“妾听世子的。”
第24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虽非本意,但谢定此遭回到颍安,大有相同的道理,昔年冷脸相对的族人个个卑躬屈膝,连只是不知事时来过的谢兰君,身边都围了好多姊妹。
谢定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快意,但是此刻看这些人嘴脸,却只觉得无聊透顶,他连和他们翻翻当年旧账的心思都没了,只想赶紧给爹娘修完墓地,离开这个污糟地方。
兄妹俩在谢父谢母碑前祭拜的时候,一个老者拄着杖走了。
谢定看见了来人,倒是难得执起了晚辈礼,主动上前去迎,“族长。”
若不是有这位族长在,谢定这次回乡,说不定真能干出把宗祠拆了的混账事。
老者摆摆手,示意谢定不必多礼,又让一旁的谢兰君接过手杖,在兄妹俩的搀扶下,向着谢家父母坟前祭了一杯酒,感慨:“看着你们兄妹俩如此,你爹当年果真没有选错。”
谢定微怔。
选错?
他爹当年“选”了什么吗?
族长祭拜完便回去了,但这仿佛随口一提的一句话萦绕在心头,谢定一直到回京的路上都忍不住思索。
*
长安,苏府。
岑篱那日醉后醒来,发现她和苏之仪同榻而眠了一。夜。苏之仪没干出什么趁人之危的事,据寻夏的说法,是她拉着人不放手,苏之仪才不得不留下。
若是正经夫妻,此事自然没什么紧要的。
但两人之间关系实在尴尬,醒来之后,两两相顾无言,反倒是比之前还疏远了些。
五铢虽然人在外院,但对府中发生了什么却清楚得很。
他忍不住一阵唉声叹气,“郎君你看,你早喝了那汤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都是第二次了吧,被郡主从房里赶出来。
苏之仪能在朝堂上面不改色舌战群儒,但这会儿对着家中小厮如此发言,也忍不住眼皮抽动,压着声斥道:“闭嘴。”
五铢:“……”
自家郎君向来从容镇定,连被圣上免职在家都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却因这点小事而变了面色。
他心底对那个猜测越发肯定,不由痛心疾首:
“郎君你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苏之仪被噎得默然了好一会儿,他头一次对一个人生出这般森森杀意来。
到底念着从小长大的情分,苏之仪选择眼不见为净,“我去书房。”
五铢还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看苏之仪这回避的做法,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看吧!这还不是心虚是什么?!
苏之仪匆匆到了书房,却发现岑篱在里面。
接连几日刻意避开见面的两人甫一见到,彼此都有点尴尬。
岑篱不自在地把手往后撑,按在书匮上,“前日下雨,我怕这里的书简受潮,过来看看。”
苏之仪还不待回答,先见那书匮的柜门被压得前后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