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最上方的一个匣子本来就探出半个头来,这会儿随着柜门的移动往下掉落。
“小心!”
话落的同时,那匣子已经从高处砸落下来,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外匣摔裂在一旁,里面的东西也滚落出来,是一卷丝帛作帙裹着的竹简。
再想到它被单独放在匣中,置于柜子的最上层……
岑篱连忙,“对不住。”
她说着已然倾身去捡。
落下去指。尖和另一个人的交叠,两个人又都同时收回手去。
苏之仪低声,“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你没伤到吧?”
岑篱当然不信。
不是要紧的东西会单独放?还用丝帛包着?
“听动静,里面的简片似乎是散了,先打开看看能不能再编起来,若是孤本便不好说了。”
打开帛帙,拿出散开的简片,里面竟是一卷九章律。
应当放得时间很久了,连简片的颜色都比旁边书架上沉闷很多,而且誊抄的人……像是才习字没多久,腕力不够,连带着笔画也虚浮,看起来似乎是想仿照何人的笔势,但写出来的字更近似于幼童的描样子。
岑篱看着这莫名眼熟的字迹陷入沉思。
……好像在哪里见过?
“郡主当年赠我的这卷九章律,之仪可算不负所托?”
岑篱迷惑抬头。
看清了那眼底的疑问,苏之仪便是早有所觉,也忍不住心下一空。
他自嘲地轻笑,很快便敛下表情,温声:“这是当年郡主送我的书卷。只不过些微小事,郡主约莫并未放在心上,忘了也是有的。”
岑篱这才想起这字迹为何这么眼熟了,是她幼年时的字迹。
她摇头解释:“我是不记得了,但不是因为这个……正崇二年岁末,我大病了一场,入宫之前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这次换苏之仪愣住了。
正崇二年,京中大疫,时任京兆尹的岑经鹤与楚元公主都病逝在这场疫病里,岑篱也是那时候被接入宫中。
岑篱很快回过神来,笑:“大母说,不记得也是好事。”
不记得便不会想家了。
苏之仪沉默了许久,“令昭要去看看吗?就在西市里。今日无事,也正好出去走走。”
岑篱迟疑着点头。
*
长安城外。
谢定没骑马,也没正经乘马车,而是盘腿坐在马车的车盖上,一会儿仰头看天一会儿遥望前路,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京的一路上,他越想越是奇怪。
怎么是“选”呢?他爹到底选了什么?
本来是些微的疑惑,经这一路的发酵也变得抓心挠肺起来,他现在都打马恨不得回到颍安,去找谢族长问个清楚。
谢定刚这么想着,就见旁边那辆马车上,谢兰君掀起了车帘。
谢定立刻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谢兰君:“……”
确认兄长有没有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看着谢定像是一切如常的样子,谢兰君也半松了口气,随口提了个话题,“京中的事需要人打理,平叔没能跟着一块儿去颍安,我们竟也没带回些乡礼什么的。”
兄妹俩在颍安都呆得心烦,全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