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岑篱总算神情稍定,却听旁边一道压抑的呼声。
岑篱循声看过去,就见御史大夫手里拿着最末的一份竹简,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面带愕然。
岑篱凑过去看,表情也一点点惊愕下去。
这也是一份罪状,却是苏之仪的自陈罪名。
先前构陷种种,一一列明,墨迹分明地落于竹简之上。
‘廷尉将这车竹简送到宫门,便离开了。’
宫人先前的话在耳边想起,岑篱突然意识到什么,霍然起身。
第38章
宫内不许车马通行,但这个时候,岑篱却也顾不得许多。
她直奔厩监,吩咐:“备车,去苏府!”
焦急之间,她的没有留心,身后有一人跟着她同来。
而谢定已经解开厩监上的一匹马缰绳,他翻身上马,朝下方伸了手,“我带你去。”
岑篱愣了愣,但到底事出紧急,也无暇多想。她一把抓住了谢定的手,被带到了马上。
……
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一刻钟之内赶到了苏府。
岑篱先一步翻身下马,没有理会门房的惊呼,快步往书房冲去。
等她一把推开书房的门,苏之仪还好好的在几案前坐着,她这才松了口气。
将那提起的心安放回腹中,岑篱深吸了口气,稳下语调开口:“我说过‘将功赎罪’,倘若你真的查清楚了鲁王在朝中暗党,既往过错可以功相抵、过往不咎。”
“过错?确实……”苏之仪却笑了,“我为先帝做事,先帝既殁,这些事当然成了过错。”
简直执迷不悟!
岑篱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眼前人低低咳了一声,呛出一口血来。
看着他旁边空了的杯盏,岑篱脸色微变。
毒酒?!
她紧赶着往前走了一步,但后面不紧不慢拴好马匹的谢定却已经赶到,一把抓住了想要往前的岑篱。
苏之仪意外于谢定的出现,但面上却并不见怒色。
他仿佛没在意屋里突然多了个人,只是看着岑篱,轻声问:“鲁王起兵,用的是什么理由?”
岑篱:“……”
苏之仪像是已经猜到了,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也想要……咳咳、为你……咳……做点什么……”
话语被咳声间隔成零碎的字句,却透出缱绻的温柔。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可是他又那么清楚地看见,她甩开谢定的手往这边跑过来。
疼痛从肺腑深处泛上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刀子翻搅着,苏之仪却一边呛咳着,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次,换成那个人被推开了。
岑篱刚凑到几案旁边,就被苏之仪紧紧抓住了手臂。
仿佛穷途末路一般,那只苍白劲瘦的手爆发出极大的力道,可偏他声音轻得近乎呢喃。
“我说过了,我不会答应。”
他不会答应和离。
……
苏之仪死了。
在上书自陈罪过之后,饮鸩酒于家中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