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堂大门上的封条被衙役小心揭开,萧云湛跨过门槛,就闻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比昨日来时更厚重。
“殿下,裴娘子,”周文彬紧跟在后面。
“昨日沈承璋出事,我怕药铺里的人走了漏消息,或是有人趁机毁东西。
就把伙计、大夫还有账房都扣在里间了,派了两个衙役守着,没敢让他们乱走动,堂内的物件也没敢碰。”
裴知微点点头,目光扫过堂内,一切果然与昨日她来时一样。
“先把里间的人叫出来吧,”裴知微转头对周文彬说,“从老大夫开始问,药酒的事他应该最清楚。”
周文彬应了声,让衙役去叫人。
没一会儿,老大夫掀着门帘走出来,脸色看着不太好,眼下泛着青黑,显然一夜没睡安稳。
“大夫,我们想问问苏和堂卖的药酒,只有一种吗?是您配的吗?”
老大夫愣了愣,看了一眼架子上的药酒。
“娘子说的是‘固本酒’吧?
这方子是去年秋天,掌柜托人从外地寻来的,说是能治男人那方面的毛病。
就是……就是精力不济、夜里睡不安稳的那种。”
毕竟裴知微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他说起来还是有些尴尬,所以就含糊了过去。
“刚开始掌柜没敢卖,自己先试了半个月,说管用。这才敢上架售卖。
算下来,也就最近四个月的事。”
“卖得怎么样?有没有客人说过不对劲?”裴知微追问。
“卖得挺好,”老大夫很肯定。
“来买的多是熟客,有的是自己喝,有的是给家里汉子带。
前儿还有个城南的粮商来,说喝了一个月,家里媳妇特意让他来多买两瓶。
从没出过岔子。”
裴知微:“沈掌柜的继室李氏,还有他儿子沈异之,平时管不管药铺的事?比如进货、配药,或是卖药酒这些?”
提到李氏和沈异之,老大夫好像很是嫌弃。
“李氏?她从来不过来,听说天天在家念佛,连苏和堂的门都少踏。至于沈异之……
那小子就是个败家子。
整天不是在赌坊掷骰子,就是往青楼里钻。
掌柜的提起他就头疼,哪敢让他碰药铺的事?
前些时候还来店里,想拿几支人参去抵债,还被掌柜的拿着扫帚赶出去了。
这事全苏州的药行谁不知道?”
这话倒跟周文彬之前说的对上了。
裴知微刚想再问些细节,就听陈仵作有些急切的叫他们。
“殿下,裴娘子,你们快来看!”
只见陈仵作蹲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身前正对着一架子药酒,约莫三十多瓶。
瓶身都是粗陶做的,上面贴着“固本酒”的红纸标签。
他手里捏着根银针,银针的针尖黑得发亮。
“这架子上的酒我都试了,”陈仵作将手里的银针给众人看。
“就这一瓶含寒食散,其他的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