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微仔细打量那瓶酒。
粗陶、红纸,都与架子上其他的固本酒一般无二,看不出什么特别。
她凑过去闻了闻,除了药酒本身的药味,没闻到别的异味。
想来是药酒的浓味把苦味盖得严严实实的,难怪沈承璋喝的时候没察觉。
“大人!我们搜到账本了!”两个衙役从后院跑进来,手里捧着几册账本。
“沈承璋的家里和药铺的账房都搜了,没找任何跟寒食散有关的东西。
就这些账本,看着是近几年的进货和销售记录。”
萧云湛接过账本,随手翻开一本,里面的字迹工整,清楚记着每日的药材进出,还有药酒的销量。
他翻了几页,抬头对周文彬说:“你让人对着账本查,重点查两桩事:一是固本酒的药材采购记录,二是有没有‘迷人草’的进出账。”
周文彬连忙应下,叫过账房先生,让他带着衙役去柜台后对账。
自己则留在原地,眼睛盯着那瓶有毒的药酒,眉头皱成一团。
裴知微没去看账本,而是围着放药酒的架子转了两圈。
这架子就靠在楼梯口,左边是柜台,右边是通往后院的门。
平时伙计抓药、客人上楼找沈承璋谈事,都得从这儿过。
架子不高,也就到成人的腰际,伸手就能碰到最上层的瓶子。
要是忙的时候,有人来抓药,伙计转身去药柜取药的空档,要是有人趁机往里面加东西,确实没人能注意到。
萧云湛也走了过来,盯着架子看了会儿,突然开口:“沈承璋昨天带出去的酒,会不会就是这瓶?”
“不太可能,”裴知微立刻摇头,
“那个姓吴的药商说,沈承璋带的是没开封的整瓶。
你看着架子上空出一瓶的位置,应该就是沈承璋拿走的那瓶。”
她想了想,慢慢理出思路:“首先能排除沈承璋自己下毒。
吴药商说他尝了一口觉得苦,沈承璋没犹豫就自己喝了。
要是他知道酒里有毒,不可能那么痛快。
那凶手就是冲着他来的?
可为什么只在这两瓶里下毒?而且这两瓶也不挨着啊。”
萧云湛抱着怀,右手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左臂,也在琢磨着其中缘由。
周文彬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了句:“会不会是李氏和沈异之?毕竟沈承璋死了,他们是最能得利的。
苏和堂早晚是沈异之的。
可沈异之昨天还跑来闹着要解封,要真是他干的,这也太蠢了,平白让我们盯着他。”
裴知微也想不明白,“这也是奇怪的地方,而且他们怎么确定,沈承璋一定会拿架子上的酒喝?
沈承璋这次拿酒,是想请药商喝的,是药商不喝,他才喝的。
还有,为什么要留着一瓶有毒的酒在架子上?
这不是等着我们查吗?
最关键的是,他们怎么保证沈承璋一定会拿这瓶有毒的酒?
药铺里每天卖药酒,沈承璋自己喝的话,也不一定就挑这瓶啊。”
萧云湛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
他猛地转头看向裴知微,“如果……不是为了杀沈承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