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还毫无所觉,只是时常忍不住抬手要去抓挠结痂的地方,手指却总险些要戳进那只新生的眼球里。
还有连着手臂被斩下肩膀的人,断口处,居然长出了惨白的如同节肢动物的骨刺,随着伤者的喘息,微微开合。
“怪物……”羊平雅很小声,声音发颤,下意识跟紧了挽戈。
“不是怪物,”挽戈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输了的人。”
羊平雅突然想起来规则。
【规则三:小心那些已经输了的人。】
是这个意思吗……?
李师兄显然先前已经见过了,这会儿脸只是白了白,能控制住情绪,领着挽戈和羊平雅,一路往前走到一间屋子里,停住了脚步。
他本想开口唤一声邵师妹,但是似乎想起了什么,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最终还是没开口也没敲门,只径直推开了门。
最里面的一张榻上,白布已经被踢开了,邵滢滢被绳子结结实实绑在榻上。
她膝盖下本应空空如也,那是昨天被诡境平平斩断的。
但是现在并不空。
在她膝盖的断口处,居然各自长出了一只蜡白的新肢。
——那不能算是小腿,更像人的前臂,连脚掌,都分明是手掌的形状。
“师兄!”
看见李师兄回来了,被捆住的邵滢滢声音清脆,好像昨日的惨叫从来没发生过,甜甜笑了起来。
“把绳子松开啊,师兄!我已经不疼了,能下地走了!”
李师兄握了握拳,顿了顿,才低声:“邵师妹,你……你先别动。”
“我真的好了,”邵滢滢的杏眼亮亮的,“你看,我真的能走。”
她两只膝下之掌,交替前撑,掌作足,往前挪着,膝下的掌心在榻面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她接着看见了李师兄身后的挽戈,笑得更甜了,抬起了下巴:“少阁主,今日我不会输给你了,你不用不敢拔刀了——我让你一只手。”
这其实有点黑色幽默。
挽戈的目光从邵滢滢的四只手掌上掠过,心想,让一只手,她不还有三只手吗。
“少阁主,”李师兄低声和挽戈说,“她……她从半个时辰前就这样了,先说伤口痒,然后……就长了这个鬼东西。”
他压低嗓子:“还把别人抓伤了。”
羊平雅的脸色很难看,夹杂着恐惧和恶心,不敢去看邵滢滢,一直悄悄去看挽戈。
挽戈却竖起一根修长的食指,冲羊平雅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边早上的动静,显然已经引来了更多的人。
挽戈才到一会儿,羊祁和尉迟向明,带着一些人,也大步流星赶来了:
“都让开——”
羊祁一进屋,就被这满屋诡异的东西镇住了。
或者说,被瘆住了。
那些活人,残疾部位乱七八糟长出来的东西,恶心得羊祁差点没吐出来。
但是几乎在他被恶心到的同时,一个昨晚被削去手臂的壮仆,骤然从榻上窜起,朝羊祁的咽喉扑去!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壮仆被削去的手臂已经重新长出来了,很难说那是什么东西,新生的手臂筋肉虬结,居然覆盖着鳞片。
那一爪速度极快,力道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