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想起来了,这林恒是当日武举时阿午的手下败将,却先她一步进了羽林军。
陈午见过他随众人一道附和宋阿濡,也见过他私下里唾骂宦官贪腐,因而曾在自己面前提过好几回,先前听说正和其他人一道巴结孙琏。
好一个墙头草,多行不义必自毙,宋阿濡死时没牵扯他,倒叫褚绍这个煞星抓住了。
褚绍自己刺了自己一刀保命,他就完喽。
褚绍借势谋反不成反给自己找了个保命符托底,又有消极怠工的下属在前头顶着,前可攻后可守,这朝堂真叫他玩转了。
柏姜合上茶杯,柔柔地发话了:“
“祭天是大事,本该两年一回,头两年建武帝独断专行,已经是误了一次,为了求昊天上神息怒,故而今年格外郑重,铁夷人在此时逼到皇帝与哀家面前,已经是对贺兰一脉大大的不敬了。”
“哀家一个女人,不能为先帝承继香火,子然一身,在世不过在宫里看顾平安王,死不足惜;可皇帝与平安王终究是因为二位将军才免于丧命在铁夷人刀下,这于贺兰氏一脉亦是顶天的功劳。”
褚绍没答话,身后有附庸急急上奏。
“铁夷人来犯虽说是大大的不敬,可军务流程皆是严格按往年的来,没有一丝错漏,实在是铁夷人太过狡猾,竟敢越过天险啊!”
“陛下息怒!”
“陛下明鉴……”
“臣反对!”
众臣中,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扶膝跪倒在皇帝眼前:
“皇上,臣贺赖巴林承高阳王之命,在他离京后留下,效劳抚冥侯。臣在边关多年,对铁夷人十分熟悉,他们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好战、阴险的畜生,好大喜功,死不悔改,这才有他们一次次冒死进犯,乃至于搅扰了祭天大典。”
“臣跟在抚冥侯身边,受抚冥侯器重,却也不曾发现铁夷人的阴谋诡计,臣有愧!愿替抚冥侯请罪!”
话音未落,后头那些官员又叫起来:
“贺赖大人不可啊——”
“侯爷与贺赖大人是人不是神怎么能未卜先知……
“好了。”
贺兰钰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起身亲自将褚绍扶起来,直直对上褚绍的双眼:
“朕头一个要感谢的,就是抚冥侯,若不是侯爷,朕早就没命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谈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褚绍沉沉地盯着已经换了个人一般的小皇帝:“臣有愧于陛下的托付。”
“抚冥侯劳苦功高,险些赔上一条性命,朕打算以王爵相赠,辅政东极宫。”
一言既出,四座震惊。
褚绍瞳孔微缩,深深地盯住小皇帝,似乎想击破小皇帝的故作淡定,却始终没有成功。
柏姜暗暗握紧了手。
贺赖巴林扶住膝头,蹙着眉头,蛇一般的瞳孔直直看向皇帝。
皇帝无视殿中各异目光,回头看向柏姜的方向,继而伸出手:
“再者,陈午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