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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第2页)

想到今日还是他最讨厌的礼课,那个太常寺来的官师邱荣是个呆板严肃的老头,脸上永远不会笑,还总爱挑他的错处,说他这儿也不端正,那儿也不敦严……

想到此处,更是想直接翻墙逃出宫去。

心生退意,便没法一鼓作气,一来二去地折腾了一早上,最后还是误了时。

承乾殿北侧的书堂外桃花开得正好,风一吹,粉白的花瓣簌簌地落了一地,只可惜如此雅致的美景,竟然要用来听老头讲经。

日头和煦,树下一方书案,两张软榻,夫子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待他走近,树影婆娑下,只见那人转身侧目,朝他行礼。

他一愣,呆呆地睁着眼,望着眼前的张岁安,又惊又喜:“今日不是邱夫子的课吗?”

张岁安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袍,显得格外老成,桃花树影落在他身上,细碎的光照得他微微眯起眼,朱唇皓齿,好似在笑。

自从升任东宫少傅后,除了日常授课外,上要替太子统协其他课业的官师,下要管着东宫下属的舍人,每日功课查检,课业排布,宫人规制,事无巨细,不曾有过片刻清闲,一年下来,人都累瘦了。

只是这一瘦,倒透出几分竹骨兰质的清俊来,温润之下,还多了些许沉稳持重。

“邱夫子昨夜偶感风寒,让臣代为告假,未能提前告知,还请殿下恕罪。”张岁安行完礼,缓缓抬起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殿下今日迟了两刻钟。”

照景和帝的意思,太子开蒙晚,要严训,特意嘱咐各位夫子不必守旧规,该罚就罚,该打就打。

张岁安清了两声喉咙,微眯起眼角,笑问道:“殿下是想抄经,还是受戒尺?”

“……”付辕眼见是逃不过了,又实在不想再抄书,干脆往那软榻上一坐,抬起胳膊,把掌心直直地摆到案上,任由他打。

张岁安见他眼底挂着两团乌黑,就猜到这孩子昨夜定是又通宵赶功课了,拿起案上的戒尺,捏着尺尾,往他的掌心上轻轻拍了拍。

付辕觉着不疼,以为张岁安不舍得罚自己,正暗自得意,就听见“簌”的一声——

下一秒,戒尺啪地就落在了掌上,力道比刚才重十倍不止。

“嘶!”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下着实狠,打得手心火辣辣的疼。

“第一下是臣打的,”张岁安鬼精似的温温一笑,“这第二下,是臣替邱夫子打的,邱夫子打人,就是这般力道。”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张岁安,眼里扑扑地冒着火,刚想开口反驳,就又被一戒尺抽得火气灭了半截。

按以前的规矩,迟一刻钟,要挨五戒尺,张岁安没用多少力气,但整整十戒尺打完,手心还是麻酥酥的。

付辕闷头捂着手,不情愿地低声嘟囔着:“你还真打啊……”

“嗯?”张岁安微微侧目,明知故问道,“殿下说什么?”

他强噎下一口气,低眉顺目:“谢少傅教导。”

也不怪张岁安不近人情,东宫的课从来都不是私谈,但凡太子上课,周围必有监侍,监侍的记簿会一字不落地呈到御前,以供陛下查检,如此一来,几乎没人敢徇私。

从前景和帝对七皇子不上心,平日也是刻意疏远,如今他已是太子,景和帝对这个生分的儿子,也从原先的疏远,骤然转成了极度的控制,恨不能一口将他喂成个胖子。

常乐将太子的功课一一铺陈在案上,张岁安拂去案上的桃花瓣,拾起一卷,查检起来。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口说道:“‘礼者,天地之序’,这里的‘序’,殿下只解了尊卑之次,却漏了四时之序,应是先有天地四季,才有人间君臣,殿下这里漏了一笔,小心邱夫子见了,又要被罚。”[1]

付辕抿了抿嘴,乖乖提起笔准备改注,才发现案上的墨已经替他磨好了。

他闷头写字,随口低声说了句:“你既什么都懂,陛下为什么不干脆让你一人教我?”

“臣不过懂些皮毛,怎可与官师相提并论。”张岁安低着头,拿放简牍时,眉目含笑,“更何况,兼听则明,太子殿下身边,也不能只有臣一个臣子。”

虽说学生不才,师亦有责,但如今太子初立,正是要向朝臣们证明自己堪当大任的时候,他涉世不深,难免有不周之处,若没有张岁安这个少傅在身后替他查漏补缺,恐怕他早被那些规谏的唾沫淹死了。

张岁安自然而然地拾起他另外的课业,一卷一卷地埋头看了半晌。

“殿下似乎对律令中的告律有所不解?”

“不是不解。”付辕埋头闷声道。

张岁安了然道:“那便是不满了。”他说罢,卷起手头的简牍,“子告父母,妇告威公,奴婢告主,勿听而弃告者市,此虽为律,却更在于德,旨在维系尊卑秩序,以德治之。”[2]

倔牛脾气的小太子殿下顿了顿,抬起眼道:“那如果高位之人德不配位,卑下者岂不是只能逆来顺受。”

“其实律法的制定,多是为了维护秩序的稳定和长久,这其中,有因身份而享有特权者,亦有因偏颇而有失公允者,若要去评判、修正,除了要更正律法本身,还要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去查证监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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