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嘀咕一声:做个灯笼都要你推我攘的,两个菜鸟。
等轮到宋执砚时,他先是瞟一眼方才那俩人,男修士废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见到一点灯笼的形状。
宋执砚啧啧两声,这编竹看着就难,而他手又不灵巧于是——转头便买了个竹篾。
蹲在路摊前,慎之又慎地给外边糊纸张。
半晌后,宋执砚甚为胸有成竹地拿起笔,“唰、唰”两下,一通动作行云流水,妙笔丹青。
不多时便完工,宋执砚看着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道:“我莫非真是吴道子在世。”
引得旁边的摊主尤为好奇地倾身过来瞅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顷刻间爆发出雷笑。
那上边哪是什么神作,就像他用左脚挥笔飞画的疯线图,他村李大娘家小儿子画得都比宋执砚好。
宋执砚仰头笑眯眯地看向摊主,不客气道:“谢谢。”
摊主:“???”
宋执砚站起身憨笑几声,欢快地哼着曲儿往客栈走。没多久天色就渐渐暝暗,满城灯火辉煌,条条街沸反盈天,锣鼓喧天欢热至极。
隔着那条闹街,某家客栈二楼虚掩的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一道缝线,片刻他缓缓呼了一口气,扒开窗户,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将脸枕在手肘上。
屋内安静一阵,楼下潮热繁景映照在洛淮时满是落寞的双瞳中。窗外事在他看来就像是那浩瀚渺茫中遥不可及的星辰,只能站在高处远远看上一眼便知足,如不然欲触化沫,粉碎成空。
……又到元节,隔壁宋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洛家却是截然相反,冷冷清清,甚至一盏明灯都不点,万籁俱寂,冷月淡照。
“少爷,老爷派人送来新谱,您看……”
“……放那罢,我一会儿就看。”
老赵俯着身子将剑谱轻放到一边,洛淮时迎着月光跪坐在桌前,侧目淡淡地眈视谱封。
又是一本,一本又一本。
“洛淮时!你要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我的种,那点心思瞒不住!”
“宋执砚与你不同,他可以无拘无束,享谈人生,而你不行。”
“……”
蓦然,“咻——”地一声。
一束流光刺破晚夜,在孤高的天际轰然绽开,千丝万缕的金蕊银绦,在瞬间点亮了整个深沉的黑夜,也映亮了冰冷月下的低首者。
洛淮时堪堪仰起脸。
那双清冷的眼眸映着漫天华彩,却盛满了与这璀璨格格不入的独寂,像一只被囚于锁链鎏笼的彩尾雀。
它没有啼叫,却呆呆地仰首望向遥远的明月,自由的、不可求的。
烟火碎成流星坠落时,洛淮时轻轻闭眼,将最后一抹光亮也关在了外面,仿佛亦防住想靠近自己的人。
“洛淮时!”
他猛地睁眼,寻声看向窗外,岑寂的月色照在高墙上满脸灿烂笑的宋执砚,刹那间洛淮时的心口顿住,脑海白茫茫一片。
“洛淮时。”
又一束烟火在黑夜炸开,洛淮时猛然回神,那条路上已经开始有人提灯游街,屋外的宋执砚再次敲门。
“洛淮时,洛淮时。”
“奇怪…睡着了么……”
洛淮时愣愣地凝视着那扇门,片刻关上窗,开口道:“做什么?”
宋执砚欣喜:“你开门,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