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友客鑫!那是一年一度的拍卖盛会,也是最大的拍卖会,妮翁会去!”
那双眼球浑浊不堪,布满了蛛网般血丝,随着每一次粗重而短促的呼吸,在眼眶中疯狂战栗着,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出来,也塞满了最卑微的祈望。
一点也没有了平日里“狩猎”的威风与嗜血。
“我与诺斯特拉约了妮翁的预言,我们计划在那见面。不仅如此,十老头也会难得聚齐。”还不等罗西追问,毕鞑赞便乖觉地补充着信息。
他的老脸上每一条皱纹中都堆满了最廉价的谄媚,努力向上扯着抽搐的嘴角,却只牵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我可以带你去见妮翁。”
罗西嫌恶地蹙着眉头:“很好,那么我说话算话,给你一个机会。”罗西将自己的手枪收回腰间。
毕鞑赞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试图挣扎起身,两只干枯的老腿依旧不管用,身下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臊味。
她掩住了口鼻。
“哎,”今天叹气格外多,罗西单手提起地上的老家伙随意扔到了座椅上,仿佛扔的是一袋垃圾。
自己则优雅地坐到他对面的座椅,双腿随意交叠,她微微歪着头,把玩着鬓边的碎发。
女孩声音轻快极了:“来玩个游戏。赢了就放过你。”
“你知道我原本是想直接杀掉你来的,”罗西笑眯眯地看向毕鞑赞,漫不经心地摸出他偷偷藏在腰间的手枪,随意地把玩着。
“看来你已经贴心地准备好了道具。”那张因恐惧不断变换扭曲的老脸已经无法挑起罗西的兴致了,即将到来的游戏使她每一个细胞都欢呼着。
终于,来到了罗西最期待的环节。
毕鞑赞死死地盯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手枪,太阳穴处青筋如即将爆体的青色蚯蚓在薄薄的皮肤下涌动着。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罗西拇指一弹,左轮轮转“咔哒”一声脆响,五颗黄铜子弹尽数弹出,滚落到桌面上。
咚——
咚——
咚——
咚——
咚。
丧钟一般,敲在他的心脏。
随后罗西拇指与食指捏住弹巢,手腕轻轻一抖,“嗡——”弹巢发出低沉的鸣响,借着月光,高速旋转模糊成一片跃动的光影。
她并未看向弹巢,几圈之后,松开手指将其随意归位,上膛。
少年的脸上因激动染上了病态红晕,将枪口利落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嗙!”一声巨响在空旷的房间内炸开,空弹。
枪械喷射出的灼热气流短暂舔舐过罗西太阳穴地疤痕。她却连睫毛都不曾颤动,嘴角反而泛起一丝餍足。
“如何?露西亚转盘,里面只有一发子弹。中弹者输。赢者生,输者死。”
手枪被推到毕鞑赞眼前。
“很划算吧?如果胜利,你便彻底安全了,不是吗?概率只有六分之一。”少年用尙显稚嫩的声音低语着,“不过,你输了的话,整个托拓家族要一起陪葬。游戏已经开始了,不可以反悔哦~”
六分之一?不,他只看到了百分百的绝望。毕鞑赞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那把决定命运的枪,他已经别无选择。
第二枪。
第三枪。
第四枪。
“那么,赛点来了~”罗西的身体因极度的亢奋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不觉得很棒吗?”她倏然凑近毕鞑赞,灼热的呼气喷在毕鞑赞那张行将就木的冰冷脸庞上。那双眼睛映照不出丝毫月光,只翻涌着纯粹的,令人心悸的欢愉。
“命运,到底会垂青于谁呢?”
少年泛着红晕的苍白面庞和愉悦的笑声在毕鞑赞脑海中回旋,扭曲,混沌成为黑色的旋涡。疯子!这家伙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