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与他一样距死亡一步之遥。
为何如此无畏?
为何如此愉悦?
为何如此期待?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命运的宣判。
那只手青筋分明,稚嫩却布满老茧,稳稳地握着手枪,整个身体紧绷着,却并非源于恐惧——她贪婪地汲取着这生死一线的极致快感,不愿错过分毫。
毕鞑赞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罗西的手指悬在扳机上,仿佛享受这片刻的凝滞,然后,不紧不慢地扣下。
空弹。
“啊,lucky~”罗西吹了声口哨,轻飘飘地宣判了命运的裁决。
毕鞑赞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座椅上。浑浊的瞳孔里,最后一丝名为希望的光也彻底熄灭了。
“真好,可以同时过生日和忌日呢,托拓先生。”
落地窗缓缓打开,夜风轻轻安抚着脸颊的燥热,罗西目光落在已经被血浸透的预言上。
拍卖,妮翁,十老头。
友客鑫,果然还是要去一趟。
“啊!差点忘了。”罗西揉了揉太阳穴上隐隐作痛的火焰疤痕,打开手机,看着那条两天前已读还未回复的短信:
乖徒,友客鑫见。——老师
认命地敲下回信:
好的,老师。
果不其然,电话立马如索命般响起,罗西迎来了老师的一顿臭骂。
听着恩师那中气十足的吵闹,罗西确信这老家伙一定会比她活得久,随后轻笑一声,挂掉电话,哼着歌谣,消失在黑压压的天际。
只余下歌声还未消散。
“来吧,握紧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家……”
友客鑫卡西高级俱乐部内,富丽堂皇的办公室中,罗西慵懒地依偎在柔软的真皮沙发深处,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珍娜坐在监控屏幕前,瞪了一眼陷在沙发中的那一滩人,带着一丝纵容嗔怪:“呐,打起精神来嘛。你这样显得我一个人很命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已经打算戒掉这些了。”罗西眼皮都不抬一下,翻了个身,“沃林小姐,我睡一会儿,倒时差。”
“说了多少次,叫我珍娜,这样显得我们一点都不熟!”珍娜扶额。
“好的,沃林小姐。”无视对方的抗议,罗西含糊地嘟囔着,似乎已经陷入梦乡。
“小祖宗啊……”珍娜最终还是放弃纠结,心底闪过一丝失落,摆摆手随她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精细微妙的念如羽毛般拂过罗西的神经,将她从睡梦中轻轻唤醒。
“来了一位有趣的客人呢。”罗西揉了揉睡眼,看向监控屏幕。
那是一位有着狡黠猫瞳的银发少年,小脸精致得如洋娃娃一般,肤色不同于罗西的苍白,是玉瓷般细腻的粉白。嘴角总是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正在偷腥的小猫。那笑容在俱乐部迷幻的霓虹下闪烁着碎银般的光芒。
少年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个游戏桌之间,指尖动作快得已经超过了常人的视觉极限。
身法很高明,在场无一人能窥其门道——除了她。
“有人在作弊呢。”睡意被冲淡,罗西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牢牢锁定住这个清瘦的身影,心中升起隐隐的期待着。
有意思。
“我去会会他。”
罗西推开监控室的门,身影融入俱乐部迷离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