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柯瞪大眼睛,显然颇为意外。
“没错,来人是据说是艷城神庙的祭司。”
帕尔瓦兹解释说:
“您知道的,那些婆罗门总有些特別的手段他们没直接来见您,却是进了神庙,似乎在商议什么,结果正巧被我撞见”
“哼!什么婆罗门!不过是些装神弄鬼曲解圣意的傢伙,居然敢背著我鬼鬼祟祟的搞事,他们以为这里是犍陀罗吗?!”摩罗柯怒喝。
婆罗门,乃是位於印度诸种姓顶点的阶级,自认是梵天的后裔,垄断祭祀之权。
不过,在贵霜帝国,这些婆罗门们却没太多特权。
原因也很简单,贵霜虽然统治了印度西北的大片领地並且在以其为核心,但其內核依然是以军事贵族和行政贵族为主,並未施行什么种姓制度。
甚至,为了抗衡那些印度教团体,贵霜帝国的统治者开始大力弘扬佛教,其帝国的建立者“丘就却”就曾亲自改造佛教,將国王塑造成“人间菩萨”,试图实现“君权神授”的统治。
这个方向自然是对的,但只不过,由於贵霜帝国相对低下的行政能力,这个努力的效果在多百年来的效果嘛。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相当糟糕。
在这个时代,佛教的影响力远不如数百年后的影响,印度教,也就是婆罗门教依然拥有著广泛的群眾基础。
占帝国人口最多数的印度教徒受到公开歧视,直接导致了贵霜帝国境內宗教衝突不断,婆罗门教在南方的影响甚至越发强大。
一直到127年的迦腻色迦一世迁都犍陀罗的富楼沙城后,这样的局面也没有被彻底改变。
富楼沙城依然有一座恢弘的神庙在佛陀眼皮底下宣讲著他们的邪说。
北方总督摩罗柯,他出身贵霜传统军事贵族,又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对那些婆罗门自然是没有任何好脸。
“依在下之见,不妨先见见这位使者,探探汉人的虚实。”
摩罗柯眯起眼睛,手指轻叩扶手:“你的意思是与汉人合作?”
“正是!”帕尔瓦兹眼中精光一闪,“我贵霜距离汉地十万八千里之遥,汉军来这里图点什么?无非是金银財宝、战马奴隶、还有一些得胜的虚名,而我们要的是波调王子的性命。若能各取所需,又何乐不为呢?”
厅內眾將闻言,纷纷交头接耳。
有人面露喜色,有人眉头紧锁,更有人愤然起身:“荒谬!与异教徒合作,这是背叛帝国!”
“非也非也。”
帕尔瓦兹起身驳斥:
“这个苏曜將军虽然打著天神的旗號,但他却並非滥杀,夺下城池后开仓放粮,惩治贪官,安抚百姓。更甚至,他还严厉打击拜火教徒,与我教信念颇有相合,此未尝不是可以爭取之人。”
摩罗柯沉吟良久,缓缓点头:“也罢,就依你所言。传那汉使明日来见。”
次日清晨,高附城神庙前。
一位年轻的祭司身著华贵祭袍,手持金杖,来人赫然正是艷城中第一个皈依苏曜的助祭俱多罗。
在俱多罗的身后,还跟著一个身穿汉服的使者,两人一前一后在数个汉军护卫下昂首阔步走向总督府。
“总督大人到——”
隨著侍卫的高声唱喝,摩罗柯在眾將簇拥下步入议事厅。他目光如电,扫视著厅內眾人,最后定格在俱多罗身上。
“你就是汉人的使者?”
俱多罗不卑不亢地行礼:“回总督大人,小人乃是天帝座下祭司俱多罗,奉天命前来与大人商议共诛逆贼波调之事。”
“荒谬,说什么天帝!”有人对这称呼嗤之以鼻。
“放肆!波调王子乃王室正统,岂容你等污衊!“也有人对他的提议放声大喝。
俱多罗大笑三声:“正统?一个被汉军打得丟盔弃甲的丧家之犬,也配称什么正统?”
“况且,就算你们认他是正统王子,可不知他是否会认咱们总督这正统大位呀”
“你!”那將领怒目圆睁,就要拔剑。
摩罗柯抬手制止,眯眼打量俱多罗:“祭司阁下,你可知就凭这两句话,本督就能將你碎尸万段?”
俱多罗微微一笑:“大人若真要杀我,就不会召我前来了。况且。”他环顾四周,“杀了我,就是彻底得罪了我大汉天兵,在这北境之地您是举目皆敌,以总督大人的智慧又岂会做这等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