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国的士兵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后才醒了过来,七日后才开口说话,又过了半月才能坐了起来。
足足养了一个月,才算是能下地行走。
宁画一个半月后再来医馆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拄着拐杖在医馆里到处溜达了。
她没着急的来找他问清楚,而是一直等到了他能够下地走动。并且从扬赏那里得知他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才决定采取行动。
毕竟有些事急不来。
七月的天河城繁荣熙攘,清风卷起热浪,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花香与草香,让人沉醉其中。
今日的日头更是好的让人吊死都想多晒晒太阳。
宁画再次造访医馆,很轻易的就见到了她要找的人。
她抬眼看去,心头无端清凉了几分。
少年郎的身姿挺拔修长,清润如竹。一根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灰布条把一头长发随意扎起,在脑后绑成高傲的马尾。
他身着一袭单薄的白衣,半点儿不显得穷酸,淡雅的像一朵莲花般清新脱俗,为这盛夏驱散了许多闷热之感。
他右手小心摸索着墙面,左手扶着根柳树做成的木棍,沿着院墙缓慢又沉稳的走着。
医馆后院不大,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能绕完一圈。但对于他来说,却需要费上会儿时日。
温暖的阳光从树荫的缝隙中泄下,照到他洁净的白衣上,斑驳陆离的光影使得他如梦似幻,像天上的仙人一般。
连他眼睛上蒙着的白布,似乎都为他平添了几分神性的光辉。
神性?
宁画回过神来,眼神透着几分古怪,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感到莫名其妙。
真是出现幻觉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何来的神性。
她倚着墙懒散的看着他走路,眼中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上次见他正是暴雨天,半点光亮都没有。屋子里同样黑漆漆的,点了煤油灯也没多么亮堂。他又伤的厉害,惨兮兮的。别说长什么样子了,能认出是个人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大命不死的士兵竟有着这样一副上好的皮囊,不画到画布上都可惜的好皮囊。
李清和又送走了一个病患,见她还在看那小子,难得分出丝心神来解释:“眼瞎了,腿瘸了,治不好了。”
“嗯,好歹活下来了。”宁画淡淡接话,对他瞎不瞎,瘸不瘸完全不在乎。
李清和冷哼了声,难得说了句好听的话:“算他命硬。”
宁画弯了弯腰,凑近他耳边笑盈盈的问:“李伯,他叫什么?”
“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李大夫不耐烦的喊,“下一位!”
李清和的大嗓门猛然炸响在宁画的耳边,震得她抖了抖,都感觉自己耳聋了那么几息。
城南裁缝铺的周老伯在桌子前坐下,笑呵呵的调侃道:“李大夫,您这火气有点儿旺啊。”
李清和锐利的目光对视上他的眼睛,认真的问:“你哪里不舒服?”
“哦,我胳膊不太舒服……”
宁画揉了揉耳朵,在李清和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