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靳韫言我喜欢你。
可是我知道,我所喜欢的你有一部分是我内心的投射,那不是真正的你。
从头到尾,不是他在照亮她的青春,在那场湿漉漉的雨季里燃着那盏永不熄灭的灯的人,一直是她自己。
几日后跟万盛的饭局薄夏也没有去,靳韫言受着旁人的奉承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他出去点了根烟,回来时听见包厢里其他几人闲聊,有人提及薄夏,孟叙白说她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
两人是工作关系又郎才女貌,坐在他身边的人忍不住打听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得知不是恋人后忍不住问:“薄小姐这样的佳人你也不动心吗?”
“光我动心有什么用?”做了几年朋友,孟叙白自认对薄夏有几分了解,他藏下眼底的落寞,“她那样的人最注重分寸,只要不喜欢你,朝她走一步她能后退九十九步,你说我能不识趣点吗?”
那人笑着说是啊。
靳韫言坐回自己的位置,脸上笑意未减,却始终难抵眼底。
他无法否认心底的不悦,开始想,是不是在她
心里,自己和孟叙白也始终没什么区别?
听见身边的动静,孟叙白抬眼看到了靳韫言,投过来的眼神有些复杂。
散场时孟叙白凑过来跟靳韫言搭话,平日里因为工作关系他始终跟靳韫言表面客气,两人实在算不上朋友,也鲜少说一些私底下朋友之间会说的话题。
但这次却有些不同。
孟叙白点了根烟,也不像平日里那样顾及他的感受:“你跟薄夏吵架了?怎么也不问问我她今天为什么没来?”
靳韫言有些意外,他垂眼看向孟叙白,像是在探究对方话语中的意味。
很多事其实不用说,孟叙白比谁都看得明白。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每次靳韫言出现的时候对薄夏来说都是那样不同,他说:“如果吵架了你也多多包容,我认识她太久了,她只是看上去很坚强,其实心里也有脆弱的地方。”
靳韫言确实是个绅士,却不觉得自己在面对情敌的时候也能温和,他唇角残留着笑意,身上的上位者气息展露无余:“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
孟叙白笑了声,他确实没什么身份。
他没告辞,离开时脸色有些冷,站在他身侧时还是留下话语——
“你以为我是什么大方的人吗,如果不是看见你在她心里的与众不同,我怎么会说这些话?我比谁都希望她开心,哪怕那个让她开心的人不是我。”
孟叙白又说:“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她的心。”
回去时路上有车辆出了事故导致路段一直在堵车,靳韫言听不清司机的声音,脑海里的是孟叙白的话,他对她而言,是与众不同的吗?
想了想,他又有些敬佩孟叙白。
倘若把他放在孟叙白的位置上,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吗?他还做不了那个圣人。
黑夜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明晰起来。
靳韫言没让司机回家,报了另一个地址。
到了地儿之后他却迟迟没能打出那个电话,在车里看着那扇窗户出了很久的神。
京市是没有梅雨的,即便初夏气温上升,也不会让人觉得闷热。
正是最舒服的天气,两边街道的槐树映着红墙,落下一大片绿荫来。
薄夏坐上孟叙白的车,一边听着孟叙白聊起今天的客户一边翻阅着资料,是关于私人庭院设计的项目。
“他老人家还特意聊起你,说什么你年少有为,想见见你。”
“我?”
她并不认识于老,对这话便存了几分疑惑。
等到了地儿她远远瞧见穿着中山服的老人,虽头发花白却看上去精神奕奕,整个人稳如泰山,看上去和蔼又不失气场。
聊了一会儿对方对她极为欣赏,过后才谈起:“还是小靳跟我介绍的你,要不然我怎么知道还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薄夏心口落下湿意,刚对这话语存着疑惑想继续追问时包厢从外面推开,服务生恭敬地迎着外面的人。
她一抬头,瞧见许久不见的人姿态落拓地走进来,跟人打了招呼以后径直坐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