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当客厅的钟表指向21:13分,秒针停顿在表盘最上方的位置,从淋浴间靠外的位置传来“呼呼”的吹风机声音。
有温热的风吹着,乌黑的发丝飞扬而起。
北川绫音感受到热,她觉得自己的鬓。。。
林小满醒来时,晨光正斜斜地穿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她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仍靠在江临川肩头睡着了??他们昨晚谁也没去卧室,就这样依偎在沙发上,像两棵根系缠绕的树。他呼吸均匀,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轻轻挪开身子,怕惊醒他,却在他衣领边缘发现了一小块暗红色的痕迹。起初以为是咖啡渍,可指尖触到那片干涸的斑驳时,心猛地一沉??那是血迹。她皱眉回想昨夜厨房的一幕:自己割伤手指后情绪崩溃,而江临川只是默默处理伤口、安抚她,并未提及任何不适。难道……他的手也受伤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厨房,拉开抽屉翻找创可贴盒,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张沾血的纱布和几根断掉的棉签。旁边压着一张便条纸,字迹是他一贯的清瘦笔锋:“别担心,只是刮了一下。你睡得像个孩子,我不想吵醒你。”
林小满怔住,眼眶瞬间发热。她回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卷起他的袖口,果然在他右手虎口处看见一道细长的裂口,已经结痂,但边缘微微发红,明显没有好好消毒。她忽然想起母亲倒下那天,自己也是这样无知又慌乱地试图止血,可最终什么都做不了。而现在,有人替她承担了那份疼痛,甚至不愿让她知道。
“你在看什么?”江临川睁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那道伤痕。
“这算道歉还是奖励?”他笑着撑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谢谢。”她终于开口,“谢谢你把我那些破碎的部分,当成完整的人来爱。”
他凝视她片刻,忽然说:“今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海边。”他说,“你说过你想看海,但我一直没敢提,怕你觉得我在逼你面对什么。但现在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林小满心跳漏了一拍。七年来,她从未踏足过任何一片海滩。母亲生前最爱海,曾许诺带她去看日出,可那场旅行永远停留在计划里。后来每次听到浪声,她都会莫名心悸,仿佛潮水会把她拖回那个无法挽回的清晨。
但她看着江临川的眼睛,那里没有催促,只有等待。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跟你去。”
他们收拾简单行李出发。车行两个多小时,沿途风景由城市高楼渐变为开阔田野,再变成蜿蜒海岸线。林小满坐在副驾,手里攥着那枚铜质书签,指腹一遍遍摩挲背面刻着的“愿我们共同书写未完待续”。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金属表面,折射出微弱却坚定的光。
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午后。沙滩不算热闹,远处有孩子奔跑嬉戏,近处一对老夫妇并肩散步。海风咸涩而自由,扑面而来时竟不觉刺骨,反倒像某种温柔的召唤。
江临川脱下鞋袜,赤脚踩进细沙。“来吗?”他回头望她。
林小满迟疑了几秒,才缓缓解开鞋带。当脚掌第一次触到温热的沙粒时,她几乎想退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躺在医院走廊,护士低声说“抢救无效”;她抱着空荡荡的背包站在家门口,听见冰箱发出无人回应的嗡鸣;还有无数个深夜,她蜷缩在床上,听着手机里存着的母亲最后一条语音:“小满啊,等妈妈病好了,咱们一起去三亚看海好不好?”
可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
“不用走太快。”江临川轻声说,“你可以停下来,可以哭,可以害怕。我就在这儿。”
她望着他,终于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两人一步步走向海边。浪花一次次扑上岸沿,又悄然退去,像是大自然最耐心的呼吸。林小满站定在湿沙之上,任海水漫过脚踝,凉意顺着神经爬升,却没有引发预期中的恐慌。她低头看着波纹中自己的倒影,模糊却真实。
“我一直以为,忘记才是疗愈。”她喃喃道,“可原来不是。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陪我重新经历这些时刻,而不是独自背负它们。”
江临川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透明玻璃,里面装着一枚贝壳碎片和一小撮细沙。“这是我去年来的?候留下的。”他说,“当时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和你一起来,就把今天的沙加进去,让这个瓶子成为我们的‘时间胶囊’。”
林小满接过瓶子,打开盖子,蹲下身舀了一捧湿润的沙粒倒入其中。两种颜色不同的沙缓缓融合,如同过去与现在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