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没有伤着?”
“……没有。”
段书斐摩挲着杯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思思又道:“奴婢知道殿下对崔姑娘……”
段书斐突然轻轻道:“滚。”
从头至尾表情淡静从容的思思,这一刻也变了脸色。
太子走到她身边时,依旧语气平静道:“未经通传,私闯思正殿,去宫正司领罚。”
思思努力撑着身子跪直了,却也禁不住轻轻发抖。
竟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太子不疾不徐赶到上善阁的时候,火已灭了。好在这藏书楼附近没别的楼宇,前面又临湖;火势没有蔓延开,救火也很方便。
几个青衣太监提着水桶来回穿梭,又有一些人将烧得半残的物件,书籍清理出来。
看得出,损失不小。
太子问张海蝉:“她呢。”
“回殿下,奴才见崔姑娘吓着了,便叫人陪着她回杜若宫了,等殿下处置。”
太子点了点头,转身朝杜若宫走去。
一进门,便见到青晚正打水擦拭她脸上的脏污。
太子伸手,去接青晚手上的巾布。
“怎么敢劳烦殿下……”
“下去吧。”
青晚回头看了一言不发的崔狸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厌恶,便低着头离开了。
太子上前,正要替她把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崔狸见是他,往后避了避。
“你要出气,冲我来就是了,何必烧了藏书楼?那里面还剩下前朝唯一一套完整的《四典》,我刚才去看了,幸好火还没烧到那儿,不然可就损失大了。”
崔狸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是我。”
段书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笑道:“愿闻其详。”
“我……是在那儿给我姨娘烧纸钱来着,那个地方幽静,方向也对。可每次我都提一桶水在一边以防万一,都是确定火熄灭了才走的。”
“那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我……有那么……喜欢你?”
崔狸似乎没看出太子神情里的古怪:“是她出言不逊在先!”
“她说什么了?”
“咬文嚼字的,我也记不住,但是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说,我这样粗鄙的乡下野人,不识几个大字,不知道书籍的宝贵,成天闯祸叫你为难,实在不配你喜欢。”
“说你不配,所以你便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懒得跟她计较,可她……”
“怎么?”
“她又说,别管死了谁,哪怕就是亲娘死了,也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平心而论,她说的没错。
但是……这宫女的手伸得也太长了。明明只是上善阁洒扫的奴婢,怎么会知道杜若宫的事情?
她这意思,分明是知道死的是谁。
“亲娘死了也不能祭拜,好不讲道理的规矩!我便问她,我就坏了规矩,又怎么样?她又说,太子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定不会姑息。”
段书斐隐约觉得崔狸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