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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在异国他乡迷路的我,竟被红发女伯爵与金发未亡人争夺? > 第7章 旧日的寒风(第2页)

第7章 旧日的寒风(第2页)

“谁知道呢?……我有时也揣测不清楚老爷的想法,可能考虑到她本就身世成谜,说不定是那个农妇跟路过吉普赛人的私生女,有着盗贼跟小偷的血统,可能是她长着那头红发,医生说这是性欲旺盛与黑暗力量的象征,并且,并且,小亚沙那不光彩的母亲也生着一头红发……我们都不想要悲剧重演,无论是对亚沙还是对玛利亚。”

“唉,我简直能想象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啦——算了,你继续讲吧。”

“外乡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亚当老爷待她的确足够仁至义尽,不仅收她做养女,赐予她新名字玛丽帕兹·提阿马特,在城市的银行里给她存了笔年金,足够她过上伯爵小姐的生活,还命人将自己原先空着的宅邸收拾出来给她居住,安排佣人服侍她,教她贵族的礼仪,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往上走的阶梯,眼前充盈着珠光宝气的新世界令她心醉,痴迷得简直像把耗子丢进米缸,玛利亚,不,玛丽帕兹很快就坦然接受了这份独属于贵族的生活,学会了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收回梳妆台前的珠宝匣子里。最开始的一个月,她每天都在试穿新衣服,让佣人们为她梳头卷发卷,搭配鞋子跟珠宝,只要服饰表面的一颗珠子、一段花边不符合心意,就吵吵嚷嚷的要求换新,还经常用香水肥皂洗浴,稍有怠慢便会大发脾气,口口声声要给亚当老爷告状,活脱脱一个骄纵坏了的娇小姐,不过她的确已然脱胎换骨,当我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浑身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成油亮的发髻,别着宝石发夹,穿着用丝绸与海獭皮编织成的华美衣裳,脖颈下系着丝绸衬圈,皮肤白的像棉花芯。”

“她扶着女仆走下马车,牵着只黑鬃毛的猎兔犬,戴着及肘的丝绸手套,从宽大又笨重的裙撑里缓慢探出一只穿着垫底鞋的脚,全然不见那个野丫头的痕迹,倒是真像个吃花饮露长大的贵族小姐啦——我觉得此时此刻,她绝对已经把跟自己山盟海誓过的老朋友抛在脑后了,尽管彼时我深深地为小亚沙感到不值,却也觉得这是件大好事,至少他们两人不该交错的人生轨迹从此分开,再无纠缠的可能。”

“但这份希望终究落了空……这份由前人铸就的罪孽到底还是没有从提阿马特家的血脉中消失,或许是神主不满于提阿马特的先祖,玛利亚·提阿马特的亵渎之举,进而降下诅咒,让世世代代都囿于扭曲的爱情与堪称癫狂邪性的研究中,唯有意志坚强若亚当老爷的继承人方能抵御,多数人还是被蛊惑着,高唱着情歌踏入泥潭……唉,闲话少说,总之在约莫一年后,新年的彩灯悬挂起来,我准备休假,离开走到半途发现自己忘记拿钱袋,于是匆匆折返回这座宅邸。当我路过卧房时,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夹杂着两人的交谈与嬉笑声,于是我蹑手蹑脚地凑近,蹲下身,往锁孔里瞧去……”

“……”罗德也不禁摒住了呼吸,“发生了什么?”

“窗帘拉着,炉火将所有的摆设都染成橘黄色,桌上的托盘里盛着散发着肉桂香气的烤苹果与烤乳鸽,已经被啃了大半。小亚沙与玛丽帕兹平躺着挨在一起,鼻头几乎要相互蹭到,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们像对在草窝里取暖的小动物似的蜷缩着,直至埋进那些柔软干净的天鹅绒被褥里,鞋子随便丢在地上,外衣自然也都脱下来,只是穿单薄的衬衣与连衣裙,玛丽帕兹还相当粗鲁地将双脚翘在床头,伸出手臂来亲昵地搂着他,灯影如同花环般围绕着她的红发……幸运的是,他们的衣服都还算整齐,床脚的木条笼子里关着只白化种兔子——那是小亚沙的宠儿,两人怀里则各摊开着一本书。他们先是逗了会儿兔子,喂了它萝卜条,又开始翻看书本。”

“你前面绘声绘色的描述简直吊足了我的胃口——我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罗德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起初认定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们两个只是看书,对吗?”

“不,可不止于此!小亚沙看起来已经昏昏欲睡,估计之前已经跟玛丽帕兹玩耍了许久,已经有些乏了,但只要他打起哈欠,昏昏沉沉地阖上眼睛,她就会使劲地将他摇晃至清醒。”

“再读一遍这首诗吧!”她央求着,小亚沙则表示自己太困,“可——可是我只想沾到枕头。”

“再为我读一遍吧,我喜欢它。”她又出声要求,这让小亚沙很受用,他打起精神来,重新为她大声朗读了一遍,那是一首描写田园风景的短诗,讲的是春日乡野刮起狂风的情景。

“做的好。”玛丽帕兹伸出手,捧过小亚沙的脸颊,先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再以轻柔的力度亲吻着他,两颊、额头、再是嘴唇,一共七八下,直至他的面庞涨红,最后的一吻却分外卖力,她蛮横地堵住了他的嘴唇,直至两人都开始呼吸急促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就要消失不见了。”她突兀地伤感起来,“我生了病,治不好的那种,必须得从这儿离开,但不会死,也不会拖累你的。”

“不,不行!”小亚沙立即从平躺中弹起来,“绝对不行!你去哪里,我就必须得跟过去!你不能抛下我……你不能!”他捏住了玛丽帕兹的手,“什么病,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哪怕是再去求巫婆,她会让我把心脏给你……”

“这是你祖父的意思。”她无情地打断了亚沙,“自从我有了流血病,就有一个拿刀子的小人住在我的肚子里,他在里面来回地绞动,直至将我开膛破肚为止——你祖父发现了这件事,一门心思地想要赶我出去,让我去别人家里居住,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她掏出手帕丢给亚沙,毕竟他早就泪水涟涟。

“不行!我决不允许……”

“你以为我希望如此吗?怎么,我的好大侄儿,哦,今天居然忘了称我为姑母,你这没大没小的东西。”玛丽帕兹低下头拍打着他的背,用一种令人难受的调侃语气回答,“记得去迎娶你命中注定的的新娘吧,我会给你呈上贺词……”

“不,你不是我的……呃……姑母,”这番可恶的伦理显然给了亚沙当头一棒,他痛苦哀嚎地捂住耳朵,将身体蜷缩成球,完全不想听。

“你只是我的玛利亚,永远都是,求求你不要跟我提这个……”他又开始抽噎,“这绝对是祖父做的最愚蠢的事情……我必须要求他放弃,哪怕这要等到我成年……”锁孔里的男孩因积蓄的怨愤而像是充了气的河豚,整个人都变得分外陌生。

“他……他就是故意的!他不喜欢我,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我都那么苦苦哀求他!”他爆发出来被怒气撑爆的动静,绝望地伸手捶打着墙壁,任凭手背淌出鲜血,玛丽帕兹被吓到了,她冲过去用力拉住了亚沙,从后面抱住他的背,兔子估计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不轻,这只敏锐的动物立起前脚,开始转动它的长耳朵,它像个磁针似的在笼舍里转动,最后居然跟我四目相对。

“……你说的对,我的祖父就是个暴君。”在狂乱的嘶吼与捶打后,亚沙瘫倒在满是狼藉的床上,他眯起眼睛,看着除去裂纹与螨虫外一无所有的天花板,玛丽帕兹凑过去,她垂下的红头发想必已经占据了他视野的一小半。

“我现在相信了……他就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我不接受……哪怕是将我推上断头台,我也不会承认你,我的玛利亚,成了我的姑母,更不会用对待姑母的方式对待你……”

“可是……”玛利亚却蹙起眉头,面上出现了犹疑的神情。

“没有可是!”亚沙再也按耐不住地大声打断了她,这简直难以置信,要知道,这孩子平素都是轻声细语,连飞进院里偷吃面包的鸽子都不愿呵斥,平日我们要是宰牲畜,哪怕只是杀条鱼,他都会远远地躲起来,为餐盘里的肉类祷告。

现在,极致的愤怒与悲伤让他变得难得态度强硬。

“你,你!我知道,你最近对我冷淡,连信件都不再回应……难道是信了旁人强加给我们的关系?那都是谎言!十足的谎言、骗局和敷衍!我永远都不接受——”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的悲嚎戛然而止。

“你呢,玛利亚?……告诉我你现在的想法,难道你决心接受强加的荒唐,要跟我保持距离?……”他没有哭出声,眼泪却在不住地流淌,过分的激动让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居然开始发青。

“告诉我吧,求求你,不要对我撒谎……若你真心想要成为我祖父的乖女儿,我那值得尊敬的姑妈,我也只能用悲哀的目光注视着你远去,然后在自己比毒药更苦涩的泪水浸泡中度过下半生……”

“我,我才没有那么想,就是最近太忙,要知道,你爷爷派来的那几个老嬷嬷整天在教训我,让我学习礼仪。”玛丽帕兹的语气变得吞吞吐吐,“对不起,我绝对没有那么想……对主发誓!”她举起右手,“我刚才就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他们都过分投入,没人注意到那只兔子开始向我的方向使劲跺脚。

“不如我们就私奔吧?我们之前也约定过,‘治好了祖父就提出婚约,如果治不好祖父就离开,到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现在看来,我们完全有理由实现后半个愿望!……只要带走家里的几件无关紧要的古董,还有玛莎(罗德猜测应当是兔子的名字),再加上你的首饰,我们就能过上悠闲的好日子啦!”

“可那样的话,时间稍长,你就会怨恨我,怨恨是我撺掇你离开了祖父搭建的安乐巢,奔向外面狂风大作的世界,你会感到不幸福,我也不会。”玛丽帕兹出乎预料地拒绝了两眼发亮的小亚沙,“而我们的爱情就会因此消散。”

“怎么办,玛利亚,我该怎样让你明白我的决心呢?……难道要我背负十字架,戴上镣铐在泥土路赤着脚行走,边走边高声宣布自己的打算吗?啊,你或许可以在身后拿着荆条或者马鞭抽打我……”

“胡说八道!”听完这话,她突然生气了,伸手揪着他的头发。

“你这样想,那我就可就一点办法都没了,你就在这片泥坑里烂掉吧,我只会走得远远的,彻底走出这座老宅子投下的影子,根本不会转过身来瞧你一眼!这就是说蠢话的下场!”结果就是亚沙哄了她许久,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还抱住她的腿,将整个儿脸贴在她的膝盖苦苦哀求,才让她的眉头稍微舒展开。

“玛利亚,我愿意将你的手放在心口,向着主郑重发誓,只要能你在一起,私奔也将不再是大逆不道之举,无论多少苦头我都甘之如饴!我想明白了,起先我敬爱祖父,他却没有给我相同的尊重,仍然拒绝聆听到我的肺腑之言,依旧傲慢地挥舞着手杖,一厢情愿地裁定着我的人生……而我才不愿意这样,我不要当他的‘摆件娃娃’,哪怕有再多的丝绸跟宝石都不行!不对,我们离开时必须得带足够的金币,否则就会饿肚子,也没法顺利通过国境线,等到我们安定下来,再考虑写信报平安……”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出走的计划,然而此时我已经没心思再继续偷听下去了,我飞也似地奔下楼梯,到女仆的休息室里使劲摇晃醒她们,告诉她们三楼来了小偷,又连夜向亚当老爷禀报小亚沙被迷了心窍,生出来不切实际的念头——当然,有些话我没有讲,或者讲了也没有那么直白,但总而言之,绝对必要将他跟玛丽帕兹分开,严加看管,然后再为他找到足够般配的姑娘,越快越好……亚当老爷在耐心听完我的禀报后,脸色没什么波澜,只是敲了敲手杖,示意他的文书尽快撰写信件,吩咐在玛丽帕兹小姐的房间外加把锁,添两名侍卫保卫安全,又立即给‘至圣童贞奉献日学校’发去入学申请,要求明日就腾出空位,以供亚萨利·提阿马特入学进修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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