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时猝然被她逗笑,她接过茶盏,热茶下肚,疲惫轻了一些。
她道:“我哥没同意那个换木牌的法子。”
岑嫤云挑眉,“为什么,是他另有高见?”
林雨时摇头,“那倒不是,不过他经常看心情随机否定掉我的建议,我都习惯了。”
岑嫤云蹙眉,“但是如果不改良现在的预定制度,人多的旺季忙起来也太容易有错漏了。”
“是啊,那天你看到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是我哥说那只是个例,没必要费功夫改掉之前用惯了的东西。”
岑嫤云托着脸,不忿道:“改不改的倒是不碍着他,总归忙的人是你。”
林雨时垂着眸,没有立刻接话。
岑嫤云看她没有回复,于是换了个话题。“那戏班子的事情他怎么说。”
林雨时眼睛亮了一些,“这个他倒是同意了,不过要先挑个日子看一眼她们戏唱得如何才肯请来摘星楼常驻。”
玉春班四人靠着一首拿手曲本在锡城初露头角——定燕关。
玉春班接到要给摘星楼管事们先行试演,便一致同意要唱这一曲。
岑嫤云收到林雨时的邀请,她欣然同意,只是在入座前,遭到了林当家的一声冷哼。
她全然当没看见,自顾自入座了。
“雨时啊,你将这不相关的人带来摘星楼做甚?”
林雨时板正地回答道:“是岑姑娘帮忙引荐的玉春班,而且她还是是我们摘星楼的海鲜食材供货商,怎会是不相关的人。”
林当家面色不虞,还想张嘴呛几句。
戏台两侧的战鼓擂响,他才闭了嘴。
众人都安静下来。
锣鼓一声惊响,生角一身银灰软甲,腰悬长剑,迈着稳健的台步出台。
她开口唱着“燕关烽火连三月,将士征衣染血痕”,嗓音难掩焦灼,她抬手按剑,目光扫过台下,似眺望着边关狼烟。
岑嫤云认出她是那日跟她搭话最多的那个面容素净的女子,她扮的是将军的副将。
紧接着,旦角出场,她身着嵌甲,手持虎头湛金枪稳步上前。枪尖着点台面,她声音铿锵有力,“头颅可断志难改,国破何颜苟且生!”
她耍枪花时手腕轻转,枪杆如银龙盘旋,刺向虚空,披风翻飞间,鬓边金冠流苏簌簌轻响,端的是将军威仪。
台下,岑嫤云眼眸一亮,这居然是那日相貌温婉的柳眉女子,小梅。
净角扮的是敌国大将,身披黑色硬靠,手持镔铁大刀登台。
是那日面容粗旷的男子。
丑角扮的是马夫,灰布短打,腰间系了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这出戏演着,他忽然从布包里掏出了张纸,竟是敌营地图。将军在地图的指引下,突袭大破敌营。
将军抬手将金枪高举过顶,副将紧随紧其后,绣着定燕关的幕布缓缓落下。
岑嫤云神色动容,这场定燕关是前朝将军抵御外晦的曲本。
林当家眯眼打量着,笑着道:“这丑角倒是有趣。”
他见过几人没带妆的样子,那丑角是个清秀的少年,名叫小支,只是寡言少语,没想到在戏台上还算有趣。
他目光扫过小支攥着衣角的手,眼底露着算计。
“刺史府的二姑娘,最爱新鲜有趣的人。你那戏里又憨又灵的劲儿,正好合她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