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则双手撑在她两侧,闻言掀眸,“是吗?”
“是,”林砚说:“是你。”
两人身影重合又未完全贴在一起,像插瓶的鲜切花,看似娇艳盛放,却注定会在绿叶变黄前先一步枯萎。从不同频。
说完,她低下头不肯看他。
男人指尖随视线转动挑抵她下巴,没问理由,嗓音低沉如水,“那我该怎么哄你开心?”
林砚被迫仰头,两人鼻尖几近触碰,但始终隔着距离。强迫意味极强的动作也增添几分暧昧,热水壶在身后“嘶嘶”轻响。
她闭上眼,不愿看对方神情,也不能看对方神情。
连日来盘桓在心头的失望战胜欢喜,“没用的。”
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也无法抹去痕迹,她喃喃重复,“陆京则,没用的,你不懂吗?”
“我不懂,所以你,”陆京则说,“教教我。”
林砚看不见他的神情,自然也看不见他漆黑深沉眼底的真诚求教。这话落在她耳里,就像歹徒对人质说,虽然我绑架你了,但你不能把我当成坏人。
她从鼻腔溢出一声轻笑,“这样有意思吗?”时至此刻,她才知道为何人与人交流永远都那么费劲,一个假意扮作真心,一个明知真相却期望和平能掩盖过去。
只为了那可笑的爱情。
陆京则说:“你睁眼。”
林砚如他所愿。
视线却落在他肩头,熟悉的睡衣样式,他经常穿,很单薄的一层布,而她已经换上薄绒睡裙。
看啊。大概这就是他们日子过不下去的理由。
陆京则不知她具体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打算什么时间带妈妈做检查?”
林砚凝眉抬眼,“都听你的。”
毕竟你真的很聪明,可以清楚拿捏我的软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始终如一。
陆京则很不喜欢她这副“听话”的样子,看起来毫无灵魂。
他今晚喝的酒后劲很足,现在嗓子眼异常干燥,搁往常,他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透气用的窗缝吹进一阵冷风,吹到两人胸膛间的缝隙里,让原本就冷的氛围染上深秋的寂寥。
下一秒,水壶“呜呜”轰鸣,沸腾的水蒸气充斥狭窄空间。
林砚提醒他:“水开了。”
陆京则嗯了声身体几乎没动,抬手取了托盘上倒扣的马克杯,倒了半杯沸腾的开水,放在一边等水凉。
林砚伸手推面前山一样的男人,“放我回去睡觉。”
别扭在两人间蔓延。
陆京则抓住胸膛上一只手别至她身后,五指顺势滑进指缝扣压在大理石岛面上,视线微垂,“以前的事,问别人不如来问我。”
林砚心里一惊,他居然知道自己在打探从前的事情。
她看着他眼睛,沉默两秒,“你跟踪我?”
微垂的黑发盖住陆京则部分视线,他嗓音冷凉,“宝宝,是你太不乖了。”
林砚抵在他胸前的指尖不自觉发抖。
男人察觉到异常,抬手盖住白皙手背,眼里不敢置信,“你怕我?”
他不可思议地重复,“你居然怕我,我对你难道不够好?”
指尖颤抖诚实地出卖她的情绪,林砚咽了咽干燥的喉咙,“我没有。”
陆京则忽地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喉结微动,“是啊,你怎么会怕我呢,连王妈都能成为你打探消息的工具,你胆子大着呢。”
林砚脑海轰地一声炸了。
恨自己不长记性,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