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照,清风习习。
“我去——”
姜幼安哪里翻过墙,在半空中一慌,一惊,腿一抖,摔了个人仰马翻,差点儿脸朝黄土背朝天。
好在眼疾手快,撑住了地面。
往裙摆上拍掉灰尘,姜幼安的心止不住地猛跳起来,活像一只兔子在胸口乱蹦。
虚明院寂静无声,厢房大多未燃灯,唯独几间菱花窗透出淡黄光亮。
姜幼安自然没有走正门,她顺着厢房后渠一间间排查。此处载了一排排枝繁叶茂的槐树,既荫蔽,也隐蔽。
最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顺利摸索到第二间,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股由于常年浸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皂香,她不自禁凝住呼吸。
缥碧色对襟衫的直袖上有片槐树叶,她小心翼翼挥动手臂,槐叶轻飘飘坠落于地。
“何人?!”厢房前传来一声粗犷怒吼,仔细分辨音色,似是昨夜那位车夫。
姜幼安:???
她也没有犯踩树枝、碎瓶子的脑残错误啊。
对面有挂。
自是从埋绳子起,姜幼安便成功引起了虚明院一众仆役的注意。不过见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便没有制止,而是待机行事。
眼下,姜幼安鬼鬼祟祟的身影像皮影戏一样,清晰可见地显影在窗面上,直接撞在自家郎君跟前。
飞云不得不出声呵斥,以表他这个护卫的两只眼珠子,仍然安在。
岑霁却微微抬手,飞云随即明白这是示意他无妨。
他猜测自家郎君定是同他想一块儿去了,想试试这行迹诡异的姜娘子意图。
他颔首表示明白。
但自己犯下的打草惊蛇,还得自己圆回去。
霎时间,身高八尺的飞云那张黝黑发亮的国字脸变得又黑又红,他掐尖嗓子,学了句狸猫叫:“喵~”
又难为情地抻抻脖子,故作了然,“原来是只小狸猫啊。”
飞云这辈子也不会料到,这毫无心计到视虚明院安防为摆设的姜娘子,是来监视自家郎君的。
而在沐浴时监视,叫做偷窥。
而自家郎君沐浴被偷窥,会毁了自家郎君一世清白……
那厢,姜幼安面对这叫声极为别致的救命恩猫,松了口气。
她用手指粘了点唾沫,往窗纸上戳出个小洞。
厢房内暂只有一人,不是岑霁,而是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壮汉车夫。
他正往柏木桶内加热水,柏木桶上方逐渐雾气腾腾。
不知为何,姜幼安总觉这壮汉低着头,不可能看见她,但他的后脑勺好似长了双眼睛,知晓她的存在。
她心虚地转过身,像只小狸猫般蜷缩着蹲下来,决定不招惹这个壮汉,静候那位比较好招惹的听障人士——岑霁。
一阵门关上又打开,并再度拴上的声音,以及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担心犹豫好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转身。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地,
柏木浴桶内赫然多出一名男子。
不,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