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贴身婢子,怎会有长期做粗活才会留下的手茧?
姜幼安看出其中端倪,却如何也想不到是二房从中打了秋风。
她权当是岑府主母不重视她。
但没关系,因着得了岑回的允诺,她现在可是受岑府一家之主的重视。
她额外得了足足一千文钱,且搬至西路的竹里馆,不仅不再是歇在一间小小的厢房,而且离岑霁的虚明院更近了。
日后酉时岑霁沐浴再行动,方便太多!
眼下她毒解指日可待,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了,姜幼安相当有盼头。
然而,未过几日,这春蕊就闯了桩祸事。
姜幼安去买编纂手语成册的纸墨时,为节约时间,同春蕊各分两头。她买纸,春蕊买墨。
春蕊便在这墨中动了手脚。
看似买回的是姜幼安口中优良的松烟墨,实则狸猫换了太子。墨里头用的不是粘稠的动物胶,而是劣质皮胶。
从中拿的回扣,她交给了岑五娘三分,以表她仍是愿意跟着二房。
跟一个远道而来不知名的小娘子,还是跟嫡系的二房,她还是分得清的。
岑五娘瞧不上这点儿蝇头小利,顺手又卖了春蕊个人情,在嶙峋假山后问春蕊:“她近日在干何事?”
“禀娘子,姜娘子日夜不分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甚至忘了吃食。”春蕊啧啧称奇完,又道,“婢子数了,她已写了十几张。只是婢子愚钝,实在看不懂。”
岑五娘虽不知姜幼安此举是何意,但心中已有了打量,凑到春蕊耳边,用手遮掩住道:“既用的是那等差墨,这几日又有雨,怕不是会受潮洇了去。你定要注意了。”
春蕊顿时心领神会,当天夜里,便将那一沓写好的麻纸放在窗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菱花窗。
夜里下起婆娑大雨,风裹着雨丝吹得数十张麻纸翻飞,上面的墨迹染了雨点,洇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只差五张,基础的手势便已记录完毕。干劲十足的姜幼安翌日起了个大早。
从塌上爬起来,她看见满厢房散落的麻纸,顿时傻了眼,怔在原地愣得一动不动。
良久,她才拾起落在凤头履边的一张,只见上面的字迹洇成一片,完全看不出原样。
其余的数十张也多有模糊不清之处,仅有几张字迹还算清晰。
一朝未关窗,三天白干。
姜幼安紧紧攥着一张麻纸,心疲力竭地倒在塌上。
因着长时间书写而酸痛的胳膊撞上塌,痛得她眉头一皱。
她捶了捶酸胀的胳膊,依依不舍地抚摸过麻纸上的一片脏污。
本来再走个过场,她就能找岑霁拿解药的。
再过三日便会毒发,她难道又要去打探岑霁,再去被聂为打?!
而且,她也不一定能打探到何有用的消息。
姜幼安忍不住鼻头一酸,一颗眼泪砸落麻纸,上面的“你”字瞬间糊成一团。
姜幼安陡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用的好纸佳墨,怎会洇得如此之快?
她取来未用的麻纸以及松烟墨,又从妆奁台的木匣子里拿出岑霁的写过的笺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