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一饮而净。
“哗啦啦”又倒满,柏岁山拈起白瓷边,道:“感谢前辈扛着几十斤重的设备,陪我们翻山越岭地录素材。敬您。”
又是一碗见底。
柏岁山道:“我看大家都不怎么喝,各个桌就不敬了,这桌一共十二个人,我赔你十二碗。”
他一连又喝了三碗,一瓶白酒见底,从桌上又拎来一瓶,打开。
这种不要命的喝法把那摄像吓呆了。
倒到一半嫌流速慢,干脆拿起那个空瓶子,握紧“砰”的一砸。
两只酒瓶细长的瓶颈被拦腰碎断,玻璃渣飞了一桌子。
酒瓶的开口瞬间变成拳头大,带着毛边的碎玻璃,一起被倒在碗里。柏岁山动作不停,端起酒就要往嘴里灌。
陶然吓得“噌”一下从桌山弹起,连叫声也来不及发。周围的工作人员混圈多年,稀奇事见过不少,可头回遇上不要命的,躲还来不及哪敢拦。
眼见那碗带着玻璃渣的酒要被喝下去。
好在邹轶文反应快,从桌上三步跨过,一把抢下柏岁山手里的酒碗,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柏岁山俯身,看着那名摄像,笑着问他:“还喝吗,前辈。”
那人大气不敢喘,憋着脸直摇头。
整个包厢内鸦雀无声,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虽然不合时宜,但柏岁山突然很想赵今安。
《or》刚火那会,多的是比今天难的时候。有广告方找他和赵今安合作,看他俩是新人,演的又不是大陆上星剧,每个毛孔都透着趾高气昂的轻蔑。
说是谈合作,吃准他俩没选择,在饭桌上一个劲地灌酒。
当时他身边只有个陶然,赵今安更惨,经纪人助理都没有。他俩不可能让陶然被灌,所有酒局全是自己上。
柏岁山胃不好,饭后喝两口都要难受,别说空腹大杯大杯地灌。
每到这种时候,赵今安都会帮他挡酒,只要有酒杯递在柏岁山面前,除了实在推不开的,全是赵今安一个人包。
涩意化作汹潮,一股脑地扑来。柏岁山吸吸鼻子,挂上一个完美的笑,向众人点了下头:“大家慢慢吃,我去透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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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木门从内拉开,摇晃着走出个人。
酒劲上来,踩在一指厚的地毯上,柏岁山两条腿软到不像自己的。
独立层只有两间包厢,且不对外开放,一路走到尽头也不见半点人影。
一名服务生经过,看见柏岁山额头抵着红锦墙,脱离地靠着,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您是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助?”
“不用,谢谢。”嗓音哑得吓人。
服务生不放心:“您的脸色很差。”
“没事,我休息会就好。”
“那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谢谢。”
等人走远,柏岁山撑着直起腰,喉咙的灼烧感牵得呼吸都疼,他轻轻喘了口气,扶着墙往回走。
不知是否低头太久,抬眼的瞬间天昏地暗,脚下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栽倒。
幸好地毯够厚,膝盖不至于损伤。他右腿跪倒,扶着墙要起来。
锃亮的皮靴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忽而腕骨被拉着向上拽,柏岁山没力气,棉花似地由着人拔苗。
“x。。。。。。”谢字没说出口,就被堵在喉咙里。
柏岁山对身高和脸同样骄傲,可面对这人时,185的优势荡然无存。他必须要上仰,且仰起一个不小的弧度,才能看见那个人的喉结。
偏偏那人垂下了头,喉结和脸一同被柏岁山看了去。
喉咙里的火像倒了油,燎得呼吸生疼。鼻尖瞬间就酸了,包厢里独当一面,强势到不行的人,如今只见了一眼,那些刚硬瞬间化成满肚子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