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苹果——是现在——结果的——吗——”
摩的向右转弯,竟直接向着苹果果园的方向去了。他们在果园门口停了下来,一个老伯看了眼来人,熟稔道:“这不是虎杖吗?要买什么?”果园内除了一片苹果树,还有着葡萄架,水蜜桃树,果实都水淋淋的,而老伯的手里还拿着浇水用的细长软管。
白川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纸币,“苹果和桃子都来一点,香织最近很喜欢吃桃子。”
野梅捧着一颗青苹果,脆弱的、清新的青色表皮,翠色欲滴,美丽得几乎像是一种用水彩绘作的梦境。
可当他一口咬下,酸涩的味道却在口腔中炸开,麻麻的,野梅的表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无法形容,他在一瞬间落入了呆滞之中。
白川用手指拉了拉自己的口罩,确保自己缺少的表皮不会被别人所发现。他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声,“拿青苹果来榨果汁的话会好一点。香织之前买了榨汁机,等会试试看吧。”
野梅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下午五点,他终于来到了白川的家。普通的双层建筑外挂着「虎杖家」的铭牌,摩的刚熄火,一楼的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那是一名留着黑色短发的年轻女子,脖颈修长,体态丰腴。她怀里还抱着一个黄色格纹的襁褓,几声婴儿的嘤咛声不时冒出。
野梅那愉悦的心情,终于到这里结束了。
那细密的缝线与熟悉的气味正告诉着他,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谁。
第44章第44章临界点
“香织”招呼着两人,“大哥,你带学生回来啦。”
曾经做为咒术师的白川,只告诉家里人自己在道场做老师,教一些学生最基础的剑术。
野梅靠近了对方,黄色方格纹襁褓内的小婴儿皮肤红润,肌肤几乎吹弹可破。他盯着那个长着一些粉色胎毛的小孩子,对方大而圆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纯粹与安宁。
“可爱吧?”香织反问道。她晃了晃臂弯,婴儿也律动着,发出咯咯的甜甜笑声来。香织弯下身,用侧脸贴近对方软绵绵的脸颊,“他叫悠仁哦。”
对方脸上虔诚而温和的表情,令野梅感觉到一股足以窒息的恐怖。他哑巴着低头去看那个才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孩子也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白川终于拉下了口罩,露出了下颌处一片森森的白骨,边缘泛黑,看着很容易被折断。
“进去说吧,外面多热啊。”
每一年的夏天似乎都是有史以来的最高温季节。数不尽的蝉从泥土里纷纷爬出,像蚂蚁那样队列着站在头顶的每一根树干上。若菜镇附近的人工湖里,浅粉色的水芙蓉与淡紫的睡莲争相开放着,荷阴合翠,莲影分红,花开河野。
从虎杖家北方卧室的窗户里,就能看见那片粉色的海洋。城市和乡下的风景截然不同,像是来到了两个世界。
野梅只是凑巧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到了客厅中。
虎杖家,就像白川之前说的那样,他家里只有父亲、弟弟和弟媳。
“喝饮料吗?”白川问。
野梅正用他的红眼睛盯着虎杖香织,后者将婴儿放进了同色的婴儿摇篮里,摇篮上方的彩色吊坠玩具随着拂动丁零当啷地响着。
“好。”他回了对方一声,等到白川转身进了厨房,香织普通地寒暄道:“好几年不见了,你长大了啊。”就像一个大人问候小孩子那样玩闹似的语气,并没有真正意义地认为孩子长大了。
梅红色的眼珠自动地挪动到了眼后,随后又转回了原来的方向。
“你……”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用那显得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的东西。
香织轻轻耸了耸肩膀,眼神也轻飘飘的,移动的视线从野梅的脸上转到了从厨房走出的白川身上——看起来相当的有女人味。
“大哥,仁还没有回来吗?”
白川的弟弟仁今天正和父亲在一公里外的自家果蔬园里工作,因为天气炎热,他们是在下午四点太阳落下些时才出门的,刚好与野梅的到来打了个时间差。
白川“哦”了声,想着也快到饭点了,便主动提出自己去菜园子里找一下他们。他拍了拍野梅的肩膀,对香织说:“他有点腼腆,你别在意。”
没一会儿,房子里便只剩下了野梅和香织,以及一个不问世事的幼小孩童。
“虽然大哥说他在东京认识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学生,但没想到竟然就是小野梅你呢。”
轻视。
野梅认为这是一种蔑视。
他嘴角的肌肉小幅度地颤动着,不知不觉中,竟然扯出了一个虚假可怖的微笑。
也许这不是他的笑容,而是藏在身体里的怪物们的笑容。
“你逃走了。”野梅固执地称呼着对方前一具身体的名字和职业,“医师,你竟然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