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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彧回到西院,院中灯火已熄,正屋一片漆黑。他上前推门,就这月光走进屋内,询问床上的人影,“睡了?”
徽音动了动身体,从夏被里钻出来,掀开帷幔,“还没,你点灯吧。”
屋内燃起火光,裴彧坐在外室,隔着一道帷幔和徽音对视,透过一层薄薄的轻纱,他顺着徽音的眉音,鼻子,嘴巴往下,不着很痕迹的打量。
灯下看美人。
徽音听着外边的动静,轻轻歪头,裴彧进来坐下后就没再出声,他的身影被光影映在帷幔上,轻轻晃动。
“不睡吗?”徽音撑着身体有些累,她趟下望着裴彧的身形问道。
她听见裴彧说:“你睡,这里没有多余的被褥。”
徽音看着身侧宽阔的床榻,忍了忍没出声。
裴彧灭了灯,室内重新蒙上黑暗。
徽音闭上眼,酝酿睡意。半响后,她无奈的睁开眼,许是白日睡多了,也许是裴彧还在,她睡不着。
她轻轻翻身,枕着手臂望着帷幔后那道黑影。思绪飘远,裴彧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他比王寰还要好看三分。
两人气质也截然不同,王寰像月亮,周身温润,待人彬彬有礼,润物无声,不会给人冒犯的感觉。
裴彧则完全不同,他面上稳重,心思深沉,少年权臣该有的东西他全部都有。但有时又很幼稚,很恶劣,显出那不为人知的少年心性。
徽音现在还真有几分好奇,曾经的裴彧是什么样。
裴彧问:“睡不着?”
徽音被他突然出声打断思绪,她闭上眼装睡。
她听见裴彧轻轻笑起来,像羽毛划过她的耳窝,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裴彧说:“你气息不平,再怎么装我也知道你没睡。”
徽音坐起身,长发瀑谢,她抱着膝盖闷闷道:“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裴彧起身走远,徽音目光跟着他的身影移动,她看见裴彧拿了盏铜灯台点燃,朝她的方向走。
她视线里,只看的见发光的裴彧。
铜灯台散发的橘色光晕笼罩裴彧,他掀起帷幔,走到徽音面前,将那盏铜灯台放在床边,而后坐在床上,望着徽音。
“睡不着,我陪你说会话。”
他低低的叙述起来,声音暗哑。
裴彧将宫宴席上广陵算计是始末都告诉徽音,包括鲁王被骗,宫婢佩儿身亡。
他告诉徽音,广陵在城西侵占的的土地已经全部被收回,她气不过,想找陛下做主,却被裴皇后带走,借宫规的由头好生教训了一番。
还有鲁王,他喝醉酒,言语间对诸多女眷不敬,传进陛下耳中。陛下生气,罚他禁足一月。甘泉行宫行程不过三月,他被禁足一个月不得出,现在到处找人替他求情。
他说了很多,徽音却没怎么听去进,她望着裴彧睫毛上金橘色的光晕,眼底流转的笑意,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今夜异常温柔。
徽音听着他低低的声音,睡意来袭。
裴彧注意到徽音犯困,她一顿一顿的脑袋,他伸手扶着徽音躺下,轻抚她的眉眼,声音轻的像风:“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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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徽音看着院中态度恭恭敬敬的乔媪,还有她带来的上好补品,珠宝首饰,心中微讶。
她本想寻个时机找裴夫人,再花些心思让她放下芥蒂。没想到裴彧已经出手帮她解决了,徽音示意颜娘将东西收好。
她起身微笑的望着乔媪,“我应当亲自去向夫人道谢。”
乔媪拦住徽音,语气恭谨:“女君受肖夫人所邀,带着贺女郎出游,宋娘子晚些再去东院吧。”
徽音停下脚步,问:“可是为着相看一事?”
“正是,肖夫人想说和贺女郎与太史令家的小郎君。”
乔媪走后没多久,睢阳便来了,她身边依旧跟着那位神色严谨的女媪,静默无声的站在她身后。
睢阳也带来了很多上好的补品,她面有愧色,进屋后不好意思的望着徽音,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