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阿姊,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没能约束好婢女,你也不会遭此难。”
徽音拉着她坐下,将刚刚放凉的绿豆汤放在她面前,柔声道:“与你有何干系,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睢阳歪着脑袋,伸手握住徽音的手掌,发髻上的垂珠轻晃,“徽音阿姊不怪我就好。”
徽音低头拍拍她的手,发觉她手上带着一串茉莉花苞串成的手链,花苞洁白,散发淡淡的清香。
睢阳抬起手,开心道:“这是子邵给我的,是他亲手所串。”
睢阳的未婚夫王瑄,字子邵,亦是王寰的堂弟,琅琊王氏子。
三年前,陛下赐婚睢阳和王寰,将皇家和氏族绑在一起。这桩利益至上的婚约,却因为睢阳和王子邵彼此爱慕,成了一桩好姻缘。
两人感情胜笃,婚期定在了明年春日。
睢阳道:“我今日来除了看望阿姊,还受人之托来问你近况。”
徽音已经才到是何人所托,她目光沉静:“劳烦你转告,就说我已无恙,一切安好。下次见面,我再当面答谢他。”
睢阳默默记下,有些为难的开口:“阿姊,我本不该问出口,但我替王郎君送信,对不起表兄,心中不安。你与王郎君”
徽音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你放心,只要我在裴府一日,就不会做对不起你表兄的事。”
睢阳连连摆手,眼底满是好奇怪,“我并非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到心中那人是谁呀?”
徽音失笑,“你们怎么都来问我这个。”
她起身走到门外,望着高悬的炎日,叹道:“我与他们二人皆不是同路人。”
睢阳不懂,却也没再缠着徽音问下去。她起身走到徽音身边,指着东边开心道:“徽音阿姊,傲石碑那里有不少郎君女郎玩乐,子邵也在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徽音不忍拒绝她的好意,换了身靛蓝曲裾深衣,同睢阳出门。
黄门内侍举着丝绸伞盖遮阳替两人遮阳,随侍的宫婢低眉垂眼的跟在身后。
睢阳挽着徽音的手臂,看得出来她很高兴,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讲述这些时日她与王子邵游玩的趣事。
两人到傲石碑时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偌大的青草地上,三三两两从扎着几间青庐。郎君娘子们凑在一起嬉笑玩乐,有投壶,六博棋,角抵,弄丸和行酒令。
傲石碑前,举着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郎,他们在围在一起,含笑的看着正中央辩论的两人。
其中一人宽脸长眉,面相敦厚,他是丞相的长子。另一人五官精致,唇红齿白,身形瘦削,笑起来如春日里的暖阳,令人侧目。
他便是睢阳的未婚夫,王瑄,字子邵。
睢阳也瞧见了他,抱着徽音的胳膊眉眼弯弯的望着那边。
“徽音阿姊,他们在说什么?”
徽音听了片刻,丞相长子信奉黄老无为而治的学说,而王子邵则提倡儒家学说,两人都是长安的青年才俊,各执己见,这一碰面便争执起来,非要分个高低。这种事情在京中屡见不鲜。
徽音:“学说争论罢,你要过去吗?”
睢阳摇摇头,“等他忙完,我们先去玩投壶。”
她拉着徽音挤进人堆。投壶这处正好开新赛,主持是一位小郎君,他手持羽扇轻扇,声音轻朗:“这局的规矩不同,想上的都上来,同时投,每人十支羽箭,比分第一者胜出。”
小郎君后退一步,指着他身后的一个雕花木匣笑道:“这是彩头,至于是什么,只有赢家才能知道。”
那雕花木匣工艺精致,外头布满彩绘,其锁是精巧的鲁班锁,一看便知是个稀罕物。睢阳来了兴趣,她很好奇那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奈何她投壶技艺不精,上场也是输的份。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徽音,双手做乞求状,“徽音阿姊,帮帮我。”
徽音无奈,“我也不精于此道,你不要报太大希望。”
睢阳忙不迭的点头,正打算对徽音说没事时,身后有人轻拍她的右肩膀。她回过头去,没看见人。左肩膀又被人轻拍,睢阳又转向左侧,依旧没看见人。
她叉腰轻哼:“王子邵!”
王子邵笑嘻嘻的凑上前,少年眉眼精致,比他堂兄王寰还要俊俏三分。
他先是恭敬的问徽音好,然后凑近睢阳,摸摸她的头,笑问:“央央,你来了怎么不找我。”
睢阳改为双手横抱,她侧身望着王子邵,心中一动,抬手推着王子邵往前走,在他耳边念叨:“来不及解释了,你看见那边那个雕花木匣了吗,我想要那个,你帮我赢回来。”
王子邵任由睢阳推着他往前走,他侧着脸,全心全意的看着睢阳,拍着胸膛保证,“放心,我定给你赢回来。”
睢阳笑盈盈道:“好啊,要是你输了,罚你日日替我采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