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又将他拉开:“爹,听话,听我的话,你们快走!”
“我不能走!落丫头,你死了,公子怎么办?你是公子的命!”柯老四眼泪不住地掉,又挣扎着要与昭懿公主拼命,“杀我!你们要杀就来杀我啊!我本就是没根之人!死不足惜!”
昭懿公主冷喝道:“聒噪!”
什么父女情深?
什么主仆忠义?
什么至死不渝?
都是假的!
这世间之情,从来都只有趋利避害!
眼前这的一番景象,让她觉得无比刺眼和恶心,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她厌恶地皱紧眉头,厉声呵斥:“丢出去!”
黑衣人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桑陆生和柯老四,像是拖麻袋似地,拖了出去。
很快黑衣人带着解药回来,桑落服下解药,待她腹痛缓解,远处恰好响起一个信号烟火。
这是她与倪芳芳约好的暗号,有了这个,说明爹和柯老四安全了。
院门缓缓打开。
一架装饰着金凤纹饰、由八名健壮力士抬着的华丽銮舆早已候在门外。莫星河亲自为昭懿公主打起珠帘。昭懿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登上銮舆。
桑落被两名黑衣人架着,铁链拖地,踉跄地跟在銮舆之后。
莫星河翻身上马,微微侧首,对着銮舆内的昭懿公主沉声道:“义母放心,刚才孩儿已经让人扫清沿途一切障碍。”
又指了指拱卫在銮驾四周的死士:“都是鹤喙楼最精良之人。”
昭懿公主昂起下巴,挺直了脊背。手指拂过袖口繁复的金凤刺绣,脸上重新覆上一层志得意满的倨傲,嘴角噙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
“走,去会一会吕芳。”
万勰帝遗书
大将军府前,三重军阵人马皆寂。
銮舆一到,阵列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开,士兵们无声地向两侧退避,让出一条直通府门的宽阔通道,动作整齐划一。
吕家军的副将早早就翻身下马,率领将士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虽看不清眉眼和神情,姿态和语调却已谦卑至极:“恭迎太后!”
将士们齐声喊道:“恭迎太后!”
銮舆缓缓向前。
桑落急切地在军阵中搜寻。
她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昭懿公主还活着,也不确定他若知道自己认贼作母近二十载,会有怎样的心情。
终于,她的视线落在一道血色身影。
晏珩——
只见他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一身红衣在灰暗的天色下异常灼目,墨发被那枚熟悉的木簪紧紧束住。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死死地盯着刚刚挑开珠帘的昭懿公主!
桑落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
她太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