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女人疯了。
她们连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环,将他紧紧箍在中间,喘息不得。
他终于找出了这个链条,于是歇斯底里地高喊:“父皇——”
后半句“我知道是谁在捣鬼”断在了喉咙眼。
嘴被高公公唤回殿里的侍卫堵住。
他听见父皇嫌恶的声音:“把他给我带下去,关押起来,不许任何人见他!”
“我不管当日你用了什么办法,下一次滴血验亲,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齐衡方觉父皇心中已有了定论。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他的视线越过父皇的肩头,能看到父皇背后的吴皇后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
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
齐衡被几个侍卫合力压制住,口中呜咽声不断。
他终于绝望地读懂了这个笑的意味——只要有吴皇后在,不管上一次滴血验亲的结果是真是假,最后都只会变成假的。
下一次滴血验亲,全在她掌控之内。
她们这张密密织成的大网倾盖下来,没有给他留一丝逃脱的生路。
第110章
谢昭熠站在皇帝面前的那一刻,皇帝心中几乎已然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束着素色宽带,身形挺拔。墨发高束,没有任何珠翠点缀,只由一根简单的银簪固定。
利落得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这样不需粉饰便自有一番气度的她,和刚认回不久就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像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的齐衡比起来,谁更像他的孩子,他自己能看不出来吗?
日光从窗子透进来洒在她身上,衬得五官更清晰明媚,眉峰如剑,双眸亮得惊人。她的眼神清冽、沉静,自有不容逼视的锋芒。
锐利中有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洒脱意气,正是皇帝想象中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她一个女子,竟比齐衡一个男子更像他!
皇帝告诫自己不可以貌取人。皇室血脉并非小事,不容混淆,须得从头查验……
“谢昭熠?”他温声问道,“你是在流云宗长大的?对你父母可有印象?”
“回禀陛下,”谢昭熠一抱拳,声音清朗,不卑不亢,“民女自幼不曾见过父母,被流云宗掌门祝氏收留、抚养长大。”
皇帝略略沉吟,追问道:“在流云宗过得怎么样?可曾受过什么委屈?”
谢昭熠面上一怔,似是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关心起她来,却还是规规矩矩回道:“不曾。”
“民女虽非祝掌门亲生,却被她视若己出,宗门里长老们都很照顾我,同门也都友善,民女过得很好。”
一旁的高公公见气氛算得上融洽,便凑趣道:“皇上,昭熠姑娘是流云宗的首席弟子,据说放眼整个武林同辈,都是顶尖的人物。”
“前些日子的青英论武,昭熠姑娘是这一届的魁首呢!”
皇帝一挑眉,更有了些兴趣。
皇室与武林虽井水不犯河水,却也不算一无所知。青英论武他是听说过的,据说每隔十年才有一次,各路青年才俊尽数汇聚,是最顶尖的人才比试。
昭熠在那样的场合夺得了魁首吗?
他记得自己幼时习武,骑射功夫皆在兄弟几个中拔尖,然而大兴以文治国,要学的纵横捭阖之术显然更重要些,登上皇位后顾忌的事情又太多,因此武艺便渐渐荒废了。
却也知道自己定有出类拔萃的习武天赋,难怪养在宫里的几个孩子都看不出他当年的骁勇,原来是遗传到这里了!
可惜只是个女孩。
皇帝悠悠叹了口气。
尽管心里的天平已倾斜得没边了,却也不能妄下定论。
皇帝面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昭熠,肃声道:“不错,你有这样的天资,倒真有可能是朕的血脉。”
谢昭熠惊骇地猛然抬头,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