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修罗王双手一击,“都穿着红战袍!”
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搁这搞战袍?
裴南泽:“……”
江知眠:“……”
裴南泽用手肘轻碰江知眠,低声道:“咱俩以后拜堂,可千万别请他。”
万一这位当真提着刀戟来贺,传出去多丢人。
江知眠眼底漾开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三人随人流而行,很快寻至办喜事的那户人家,朱门高阔,石狮踞守,门环上饕餮兽首衔着流彩金光。
踏上三级石阶,府内假山流水、草木亭台一览无余,地面皆由青石凿砌,气派恢宏。
裴南泽仰首,念出匾额上的字:“钱府?”
这名字,隐隐有些耳熟。
裴南泽眯着眼,打量片刻。
钱府门前宾客如织,个个拱手寒暄,推搡谦让。修罗王确实没说错,那些人脸上的笑容像是用针线缝上去的,弧度一致,看久了教人头皮发麻。
然而诡异的,远不止这些宾客。
江知眠微抬下颌:“石狮闭目,这可不像镇宅之相。”
裴南泽点头接道:“而且没有门槛。”
二人说完,齐齐望向修罗王。
“……”修罗王被看得发毛,干巴巴道:“你们两个看我做什么?还进不进了,我不想在这找不同。”
裴南泽指尖勾住石狮颈项间的红绳,轻轻一扯:“你没看见吗?这些‘笑面人’……全都没有影子。”
修罗王闻言瞧去,果然—日头正盛,除了他们三个,其余“人”脚下空空荡荡,行走间衣袂僵滞,宛若被无形丝线吊着挪动。
这还真不能怪他粗心。
阿修罗道以战为生,在祂过往的认知里,没什么矛盾是一场厮杀解决不了的。
修罗王:“所以?”
江知眠:“它们皆徘徊于府外,任凭管家如何吆喝,也无一人踏入。”
“哦——”修罗王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这府门大敞,意在‘请鬼入内’,可它们身为鬼魂,即便被如此挑衅,也不敢进去?”
裴南泽:“是呀。所以府内十有八九同‘夺’有关。我们若贸然闯入,等于自曝其短。如今它在明我们在暗,行事反倒便宜。”
修罗王抚掌:“有理!那我们现在……”
江知眠:“等。”
等?等什么?
等“夺”自己送上门吗?
修罗王满腹疑问尚未出口,一阵敲锣打鼓声猛地穿透耳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名赤膊壮汉,肩扛一面巨鼓,踏步而来。鼓面之上,盘坐着一名小童子,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他周身湿透,发间水珠沿额角滑落,滴答坠地。
唢呐骤响,小童子倏然睁眼。
他赤足踩水,腕间足踝银铃清越,单足点地,翻身击鼓,动作行云流水。
唢呐声混着鼓点,浩浩荡荡逼近钱府。
府前众鬼纷纷喝彩,双臂高举过头,夹着头颅,啪啪鼓掌。
裴南泽很给面子地跟着拍了两下,敷衍道:“好,好。”
不过比起这群舞者,鼓队后方那群人引起他的注意。他们身着青白道袍,紧随唢呐之后向钱府行来,更重要的是,他们脚下皆有清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