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紧紧皱眉:“维尔特!”
他确确实实十分震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靠近他了。
自从千年之前,与维尔特分别,浮光便为自己设置了一条防线,提醒自己与这世间保持距离。
毕竟他只是一个被迫停留在原地的过客,他什么也留不住,不应再投入太多易逝的感情。
可昔日的影子将他迷惑,到头来,还是这个人肆无忌惮地闯进了他的防线,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行让他习惯他的距离、他的靠近,就像想将他拉进这个世界。
……仿佛浮光当初对他做的那样。
一朵蓝色的烟花升上天空,组成了一个灵巧可爱的小鸟形状。
焰火之下,维尔特手中的光箭倏然破碎,幻化成细碎的光点,比天空更亮。
下方的小院里,传来莉莉安娜的声音。
“……不过,我还从来没见过王城放这么盛大的烟花呢。”
戏剧节的惯例里,没有放烟花这一项。
卡洛加塔秩序森严,王城更是有无数法阵,为了避免造成未知的影响,连烟花也不得惊扰。
“——这是我为你放的。”
维尔特的笑更张扬了几分,又出现了开屏的影子:“你喜欢吗?”
浮光避而不答,只是说:“再美丽的景色,也终有一日会消逝。”
“烟花绚烂,可也无法在时间中停留。”
光点和烟花一起散成星屑,归于夜的深影,周身重新暗下。
“你在害怕吗?”
光箭散去,维尔特的手重获自由,下一秒,浮光便感觉到位置调转——
维尔特反过来将他压。在了那面花墙上。
脚下的阴影里不动声色地钻出某种没有触感的暗色,浮光感觉不到攻击性,那些阴影只是蹭蹭他的脚踝,乖巧地缠住不动,让他暂时没办法挪动脚步离开。
浮光的脸颊被维尔特双手捧起,还有几分濡。湿黏。腻的触感。
除了暗元素,维尔特还掌握着风元素的能力。
按理来讲,风系的魔法之中也有着辅助和治愈的法术,不知道魔王大人是根本不屑于学,还是懒得处理自己伤口,任由掌心被光箭割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流着血。
属于人类魔王的鲜血染上浮光白皙无瑕的侧脸,在深夜朦胧的光线里,像淡漠的神明折了羽翼,堕下凡尘。
又像令人垂。涎已久的月亮,终于落进他的怀里,打上他的标记。
“逃避就是你活了两千年学会的答案吗?这可不是我知道的你。”
浮光迎上维尔特的眸子,魔王正沉醉地用染着血的掌心描画着浮光侧脸的弧度。
对符合心意的猎物,他自然会耐心些,无论是一瞬间,还是一千年。
盛大的焰火在背后绽放,将怀中银白的月短暂地映亮,挣脱黑影的禁锢。
可比转瞬坠落的天火更耀眼的,只有眼前这一朵漂浮着、轻盈又淡漠的浮光花。
“就算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只绽放一个刹那,我也要让它属于我。”
他见过,维尔特对法则展现过那种近乎病态的野心与兴味,企图将未知的一切掌控在手中,只是浮光刚刚才恍然发现……
——对他也是。
分明应该是一缕轻盈的风,却像一团沉重热烈的火,让浮光无法招架。
“伊斐黎瑞特。”
维尔特膝盖微顶,限制住浮光的行动。
那个名字属于沉重史书的纸页,属于庄重崇高的武者祭典,属于大魔法师的殿堂。
——属于一个淡漠的、世界规则的执行者。
却从未有人在唇齿间轻轻咀嚼着,用低沉缱绻的嗓音念出那个名字,像夜里情。人间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