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布料反射,晃得人睁不开眼。
江临舟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
枝叶比他记忆里更浓了,树下那块旧石凳被晒得发烫。
母亲在屋里喊:“走吧,带上水壶。”
他回过神,拿起桌上的袋子,跟着母亲和妹妹出门。
外面阳光刺眼,巷口的泥地被晒得泛白。
几只鸡在路边啄食,风一吹,尘土微微扬起。
前方那栋白墙红瓦的镇医院在阳光里反光。
医院不大,三层楼。外墙的瓷砖掉了几块,门口停着几辆三轮和摩托车。
空气里有股混着消毒水与夏天泥土味的气息。
他们进门时,走廊的电风扇在头顶转得吱呀作响。
大伯在病房门口,看见他们,立刻迎上来。
“来了?刚才医生查过,血压还稳着。”
他神情有些疲惫,眼角的皱纹深了。
母亲点点头,把带来的水果袋递过去:“给你们留的,别老吃盒饭。”
大伯笑了笑,接过袋子,语气平静:“还行。老爷子上午比昨天清醒一点,就是说话还是不太利索。”
江临舟往病房里望。
病床靠窗,祖父半卧着,头发灰白,手臂上插着输液针。
他呼吸均匀,却没有太多神色。床边的风扇对着他转,带动吊瓶上的塑料标签轻轻晃。
父亲坐在床尾的小凳上,神情专注。
看见他们,他抬头说:“来了。”
声音低,却带着一丝宽慰。
母亲走过去,把水壶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问:“今天喝药了吗?”
“喝了。”大伯应,“刚喂完,没呛。”
祖父似乎被动静惊醒,眼皮动了动,目光缓慢地往门口挪。
江临舟下意识往前一步,站在光影交错的门槛下。
“爷爷。”他轻声唤。
老人没有回应,嘴角却微微动了一下。
大伯在旁边叹了口气:“最近这样,能有点反应就算好。’
母亲扶着祖母坐到床边,帮她理了理头发。
祖母握着祖父的手,手背干瘦,血管浮起。她低声说:“临舟回来了。
江临舟走近,靠在床边。
他闻到那股混杂的气味,药味、汗味、铁锈味,还有夏天老屋特有的潮。
阳光从窗外斜进来,照在老人苍白的手上,也照在那支吊瓶的滴管上,一滴一滴地落下。
屋子里没人再说话。
只有风扇的声音,还有墙上挂钟缓慢的“嗒嗒”声。
江临舟站在那,忽然觉得心里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