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里,一蓬又一蓬的血雾飚射而出,当即有几个溃兵,嚎叫着倒在路边。
在距离中军大帐不远的马厩外,数十骑身穿甲胄的骑兵,奔驰而出。
这些骑兵人人手中握着一把马刀,见人就杀,毫不留情地砍翻所有阻拦他们去路的一切人等。
即便是在极端的惊惧之下,人还是本能地害怕死亡的。
这支横冲直撞,又杀伐狠厉的小股骑兵,很快就从这混乱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向着营寨的出口处而去。
但中军大帐位居全营之中,不论是往哪一个出口去,都有相当的距离。
不管不顾的砍杀,虽然能短暂杀出一条血路,但目前营地的状况就如狂暴之大海般,海浪被拨开之后,又会很快的奔涌回来,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这小股骑兵,不知道砍翻了多少人,总算是靠近了营地朝向西侧的那一处寨门,却见到此处寨门紧闭,寨门后头的壕沟、拒马、鹿柴等防御设置,将此处堵的严严实实。
而不断的涌入到此间乱兵们,更是如同道道城墙堵在门口,将这并不算宽敞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奋力地推搡和挣扎着,或是抱住眼前的人死死不撒手,防止被人挤倒。
而一旦真正有人被不幸挤倒的话,则立刻会成为大家的“垫脚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踩成一摊烂肉,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望着这般景象,即便是杀红了眼的王光兴都感觉头皮发麻。
这人群密集的程度,手中的马刀都显得温柔无力了。
而且这景象,别说是骑着马了,王光兴感觉,便是一头大象进去,顷刻间恐怕也要被踩死了。
“掉头,去北门!”满脸血污也掩盖不住灰败神色的王光恩,嘶声说道:“王二,上次韩再兴渡河之处还记得吗,从彼处过河。只要过了丹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还记得。”王光兴做梦都没有想到,那日丹水口之战的教训,竟然还能够用在今日。
兄弟几人再不犹豫,纷纷打马掉头,向着营地北侧而去。
只是行不过几十步,便听见东、南两面枪炮声大作,夜色被几乎无有停歇的火舌,映照的如血色般通红。
聚集在这两面的人群,就像是被驱赶的羊群一般,自觉不自觉地开始向着北方涌动。
见此情景,王光恩知道是贼人开始总攻了,连声大喊道:“快,快走!”
然而便在这时,兀的听到身侧不远,有道道喊声传来:
“那个便是王光恩,抓住就能活命,千万别叫他跑了!”
“别叫王光恩跑了,别叫王光恩跑了。。。。。。”
这几道意义明确,逻辑丝毫不混乱的话语,在当前一众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显得极有穿透力。
王光恩忍不住侧头去看,只见十来步之外,有一二十来岁的年轻士卒,正一边高声呐喊,一边从挂在腰间的布囊内掏着什么。
方才那声音,正是此人所出。
这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红色鸳鸯战袄,他身材高大,那胖袄又小,罩在身上如小儿衣物般显得极不合身。
王光恩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片刻地停留,但仍是止不住的身形一滞,将那人的面孔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
他虽是义军出身,但素来自认对营中将士不薄,很是想要知道这时出言要背叛自己的人是谁。
但还未等王光恩将那张面孔的资料在脑海中检索出来,却见那人已是先将布囊内的物事掏了出来。
赫然便是一枚陶蒺藜!
那人?陶蒺藜拿了出来以后,没有片刻地迟疑,竟是直接朝着王光恩这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