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苗十三打仗不咋地,说话倒是相当的硬气,很有精神。
只是。
苗十三虽然硬气,但韩复却不愿意见到高徐二人硬着陆的场景。
乱世之中兵强马壮者为王没错,但也得看是什么情况。
苗十三那不到两千的土司兵,在韩复眼中,是远远不如手无寸铁的高斗枢和徐启元有价值的。
那可都是正三品的地方大员!
社会地位和在朝野中的影响力,不是苗十三这个土司能够相提并论的。
尤其是高斗枢。
他力挫李自成、张献忠的大兵,在没有半点朝廷援助的情况下,独守郧阳多年的事迹,令大明官绅极为震动。
本轮秋季战事襄樊营虽然打?了,但上至南京朝廷,下至湖广官绅,都在密切关注着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要是襄樊营兵临城下,逼死了高、徐二人的话,那对于襄樊营在湖广官绅中的影响,无疑是极为负面的。
而相反,若是韩复能够和平解决李自成、张献忠都解决不了的郧阳问题,并说服高徐二人投降的话,对新生的襄樊营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利好消息。
将会对湖广官绅,产生无穷的示范效应。
这个价值,远远远远的超过了苗十三本人,和他那小两千的土司兵。
因此,高斗枢和徐启元想不想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经过组织上的批准,这两人根本不能死。
“军情局在郧阳城中,应该有不少探子吧?有没有高、徐两位官员的身边人?”
襄樊营在双河镇之后,释放了大量的俘虏回去,其中有相当的一部分,就是军情局的探子。
并且通过走私铁料的事情,也使得军情局在郧阳发展了很多内应和线人。
只不过韩复没有管的那么细,具体的情况,需要向军情局的韩文了解。
“高徐两位大人的府上,都有军情局的人。”
简明扼要地回答了问题之后,韩文又问道:“大人是不想让高斗枢和徐启元两人自裁?”
“此二人若是能够归降,对我襄樊营将有巨大之影响,本官自然不愿意他们一死了之。且千古艰难唯一死,即便是高斗枢、徐启元二人,从本心来讲,又何尝真的愿意去死?”
“大人说的是,高斗枢年刚五十,徐启元年纪更轻,正是可以做事的时候,就这么死了,确实很是可惜。”韩文附和道。
韩复点了点头,悠然道:“不过,这两人都是读书人,又都是朝廷的大官。读书人要脸,大官要体面,他们丧师失地到如此地步,不有所表示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
“呃,大人的意思是?”韩文沉吟问道。
韩大人的话,他总觉得是听懂了,但又总觉得没有听懂。
这生与死的轮回之间,差点都要把他给绕晕了。
“身为正三品的朝廷命官,事到临头不死一死的话,既对不起皇上,又有损于自身的清名,实在说不过去。但真要去死的话,心中又难免会想,大好的头颅,死了着实可惜了。可不死呢,又不行。哎呀,前后为难,左右不
是,心里那个愁啊,真是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韩复坐在炭盆边,满脸微笑,绘声绘色的讲解起了高斗枢徐启元的心理活动,仿佛是这二人肚子里的蛔虫。
喝了口热茶,复又说道:“所以,咱们要陪他们演一出戏。”
“演戏?”冯山、韩文齐声发问。
“就是陪他们演一出戏,给这两位老爷找个台阶下。首先不能让高徐二人独处,其次,这俩人要寻死觅活要上吊的时候,让高徐两位的亲近家人陪着,也不过分阻拦,但话里话外一定要暗示自家老爷,你们上吊以后,小人一
定会救你。这样一来,高斗枢和徐启元二人,也上吊了,也为皇上尽忠了,但家人左右不让我死,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只许我高二人为皇上尽忠,不许左右家人为我尽忠吧?如此,大家皆大欢喜,而死了一次没死成的高斗
枢和徐启元,也就有了顺势的台阶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