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叶崇训看了身边的丁树皮一眼:“而且,新勇营的营房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卑职能够理解新勇营是二等部队,待遇不可与正兵相同,但基本的营房和操练场地总该要有的吧?大人也说过,良好的居住条件,
是战斗力的来源之一。可是如今我新勇营,只有一部分营房,很多人还在搭窝棚,操练也没有固定的场地。我几次找过中军衙门和丁总管,他们总是说要想办法解决,但总是没有解决。”
听到这话,丁树皮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新兵们的待遇保障问题,确实是个问题。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去年这个时候,韩大人他们刚进襄阳的时候,这座城池还空旷得很,到处都是无主,无人的宅院。
可是现在呢?
城中挤得满满当当,早就住不下了。
南北两营原先的营房,也优先保障几大千总司,几大哨队,以及防城、义勇两营居住。
这些正兵都不够住的,哪里有房子分给新兵?
城中确实也有空地,襄樊营也确实在大建营房,但僧多粥少,盯着的人太多了。
比如说水营就有近两千号人,这些人是水师不假,但又不是水上生物,在岸上也需要地方安置啊。
比如说魏大胡子的骑马步兵哨队,那是韩大人亲口说的,要全力保障,各种物资优先供应的,他们也需要地方安置吧?
还有中军衙门的人、厘金局的人、烟行皂行的人、铸炮厂的人。。。。。。
等着分配住房的人多了去了,数来数去,排来排去,也只有牺牲一下那些新兵,让新兵们发扬风格了。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襄樊营远远没有到,可以让人人都住上砖瓦房的地步。
这个问题韩复当然了解,沉吟道:“这样吧,那些编入到各个战兵营的士卒,居住的问题自然由各战兵营解决。至于下面一批新勇。。。。。。城东府学旁边不远,有一个预备仓,面积不小,原先能存好几万石粮食呢。后来废弃,但
主体建筑还在,修缮一下之后,暂时就用做新勇营的驻地。”
明代的仓储系统极为复杂,光是襄阳城内就有放漕粮的永丰仓,贮存粮草的大军仓,府衙自己的存留仓,还有赈灾的济养等等等等,各有各的功能。
不过到这会儿,仓储制度和驿递制度一样,早就崩溃了。
叶崇训又开列了一大串粮饷、被褥、兵器等等物资清单,韩复看着就头大,让他放在这,自己先研究研究。
把叶崇训也打发走了之后,韩复放下纸笔,往椅背上一靠,点上了香烟,抽了几口之后,目光放在了丁树皮怀抱着的一大叠文书资料上,皱着眉头说道:“丁树皮,你手里抱着的,不会全都是账单吧?”
“嘿嘿,大人英明。”
丁树皮是韩复创业路上收的第二个小弟,地位非同一般。像是宋继祖、冯山、叶崇训、马大利这些人吃的第一顿饼子,就是他给发的。
他和胖道士始终游离在军队体系之外,但又都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与韩复的关系更为亲近,不是单纯的下属。
尤其是丁树皮,更像是家奴。
韩复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感觉头更疼了。
但头疼也得要看啊。
接过那些材料之后,一遍一遍听丁树皮讲。
听着听着,不由得脱口说道:“如今靠我襄樊营吃饭之人,已经过两万之数了吗?这么多?”
他在南阳搜刮到了不少粮食和银子,为此还颇有点沾沾自喜呢,结果回来一听,说襄樊营财政供养人员已经突破两万,瞬间笑不出来了。
韩复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明代一个营头一年要花掉二三十万两银子了。
冗员冗官害死人啊!
当然了,襄樊营的组织结构还是比较精简的,只是韩复是将襄阳当做一个政权来建设的,因此摊子铺得很大。
“咱们现在的银子,还够用多久的?”
“回大人的话,若是按照如今的规模,用上一年绰绰有余,但是。。。。。。”丁树皮顿了顿又道:“但是大人雄才大略,每有神来之笔,我襄樊营也是与日俱新,不能按照这个。。。。。。这个静态的算法来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