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蛋激动地浑身一颤,行了个立正礼,又挠头道:“可惜鞑子不讲武德,打架就打架,还把爹老子给叫来了。不然的话,咱们第六司,指定能够将那个胡国柱给反推回去。”
他说的是后来胡心水领兵增援的事情。
“来日方长,只要樊城能守得住,往后与吴三桂手下这些将领交锋的机会多着呢。清河石桥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了用处,弃了便弃了,强行去守,存地失人,反而不美。”
韩复开导了郑春生几句。
话刚说完,王破胆快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大人,鞑子午后大批渡过清河,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城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鞑子不知从何处裹挟了大量的百姓,驱使这些百姓做前锋,城上众人一时有点下不了手。”
"。。。。。。"
韩复轻出了一口气,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前头带路,本官去看看。”
一行人沿着坡道,匆匆忙忙的上了定中门。
等到他们离开,街上戒严自然停止。
“走吧。”
刘应魁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扭过头,只见杜小官也踮着脚,往上城墙的坡道那边看呢,满眼写着狂热二字。
一见他这个样子,刘应魁满心欢喜,立刻就将对方引为自己人,拉着对方的手,语气都不一样了:“小官兄弟,走,我领你上城。”
钟鼓坊包干的防区,在定中门瓮城北侧,也就是最靠近敌人攻击的方向。
他们这些强征来的壮丁,并不直接承担作战任务,主要就是辅助襄樊营士卒守城,搬运粮草和器械什么的。
必要的时候,扔一扔石头,往下面浇点金汁。
杜小官等人兜兜转转,刚到瓮城附近,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冲天的臭气。
那臭气无孔不入,熏得他头晕目眩,无情地浇灭了这位少年郎满腔的热忱。
几人沿着一排排垛堞往前走,忽然全都停下了脚步,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定中门城墙高逾三丈,外面又是平原,视野极为开阔。
而在这极为开阔的原野上,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式各样的人头,全是数不清的人们。
杜小官虽然生在樊城,长在樊城,定中门也时常会上来,眼前本该是他最为熟悉的场景,但此时此刻,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人与蝼蚁一般。
而在这遮天蔽日,看不到尽头的蚁群前面,是一群扛着沙包或者云梯,衣衫褴褛,花子一般的人。
杜小官看得都呆住了,鞑子怎地这般模样?
这些人看起来,感觉给自己一把刀,自己都能冲过去干掉好几个啊。
“日他娘的!”冯大怒目圆睁,龇牙骂道:“狗鞑子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居然用老百姓来打头阵!”
“这些人是老百姓?”杜小官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没反应过来呢。
不等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城外的那一大股花子军,就已经来到了距离此间不足三百步的距离。
城头上,一阵阵铳炮声响起,这是带有警告性质的射击。
几百上千支火铳一齐发射的动静,如电闪雷鸣一般,走在前头的那些人仿佛被吓住了,可只是稍微一犹豫,后头就有几个凶神恶煞的鞑子兵迈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挨个砍杀。
顿时,十几颗人头掉在地上,骨碌碌的向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