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身体向后靠回椅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近乎神经质的、带着残忍笑意的平静,
“要么,我就帮你断,断干净,您也别再惦记投了多少进去。我说到做到。”
钱可许看着傅西流,竟从这少年身上看不出多少人性。
此刻他深信,傅西流就是个疯子。
贺钦原到底是他的谁,他至于为他做到这步么?
他毫不怀疑,贺钦原一声令下,眼前的傅西流,是真的敢为他杀人,而且是笑着杀!
“傅少……”钱可许心想算了,民不与官斗,就当花钱买教训。
“滚。”傅西流闭上眼,仿佛刚才的暴戾只是幻觉,只余浓浓的厌倦和漠然,“三天,过时不候。”
钱可许连句场面话都不敢再说,站起来,在保镖的陪护下出了包厢。
青年恭敬地弯腰,拿起那瓶摆在主位旁,尚未开封的云顶千禧,轻轻放在傅西流手边。
傅西流睁开眼,看向那瓶酒,眼神空洞了一瞬。
贺钦原家里有一整套,曾为他斟满,拍着他的肩膀说:
“西流,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清除这些社会的毒瘤。”
“你是我的孩子,从苦难里出生,必将摧毁带来苦难的恶人。”
那目光像圣光,照亮了他黑暗的过去,在他一无所有不知前路的时候给了他正义的归属感。
但下一秒,梁依山的脸却出现,她吐掉酒的样子,她对难吃的菜嫌弃的样子,她强硬的样子——
她就是邪恶本身。
她是天边最邪恶的那朵云,高高在上的,千万不能被泥泞里的他染到肮脏。
动摇了。
傅西流知道自己在动摇,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开始怀疑贺钦原。
如果他请教梁依山,她是会嘲笑他,还是像天使一样拥住他,像教导梁蔻一样教导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无处发泄的暴戾和毁灭欲在他胸腔里翻腾。
他猛地抓起那瓶云顶千禧!
那青年眼神一凛,以为他要砸。
但傅西流只是死死攥着酒瓶,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
最终,他狠狠地将酒瓶夹在腋下,如同夹着一件战利品,故作轻松。
他站起身:
“走。”
接着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门口,将那什么狗屁九霄揽月什么贺钦原什么正义什么环保,都抛在了身后。
青年立刻跟上,哪怕是他也能感知到,贺先生递过来的这把名为正义的刀,正被这少年握得越来越紧,也越来越危险。
梁依山不喜欢喝酒,因为她不能准确识别酒的价值。
视频里,安芮穿着金色西装裙,慢慢穿行在自由港的恒温仓储区,念出了梁依山给她写的宣传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