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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卢植煮酒（第2页）

面对危局，刘备召集众将议事。

厅中炭火噼啪作响，气氛凝重。田丰怒吼：“怕个球！再来一次陷阵车阵，照样打得他爹娘不认！”

杨仪却忧心忡忡：“问题是，这次敌军两万，且多为白马义从精锐。我军仅八千，能战者不过五千。若其分兵绕袭后方，或夜袭粮道，如何应对？”

“而且，”沮授沉声道，“公孙伯圭此次动怒，必有所恃。传闻他已联络乌桓蹋顿，或将引胡骑协同作战。一旦蛮兵入境，屠村劫妇，民心必溃。”

众人沉默。

牛憨一直低头盯着沙盘，忽然抬头：“俺有个险招，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刘备目光坚定。

“咱们现在有八十辆陷阵车，不够挡住两万人。但如果……把这些车拆了呢？”

“拆了？”众人愕然。

“对。”牛憨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几条河道，“咱们把所有陷阵车拆成零件，沿拒马河、巨马河布防，在关键渡口设伏。敌人以为我们会列阵平原决战，结果到了河边，发现处处都是机关??铁链埋在浅滩，轮轴做成绊索，挡板改造成水上浮栅。等他们强渡时，突然释放钩链，再以弓弩覆盖，杀他个措手不及。”

沮授眼睛渐渐亮起：“妙！这是化静态防御为机动陷阱！而且拆解之后，材料可重复利用，战后还能重建。更重要的是……”他看向牛憨，“此举可迷惑敌军判断，使其误以为我军无力正面迎战，从而骄兵深入。”

“正是！”牛憨咧嘴一笑，“俺就是要他以为咱们怂了，然后狠狠咬他一口。”

刘备沉吟良久，终于颔首：“此计虽险，然不失为破局之道。但我还有一个补充??我们要让整个涿郡，都成为战场。”

众人不解。

刘备起身，执笔在地图上圈画：“即日起，全境实行‘空野令’：百姓携粮迁入城郭或山林避难，村庄不留一粒米、一捆柴。敌军深入，则补给困难，士卒疲惫。与此同时，派出小股游骑，夜间袭营，白日放火，扰其耳目。待其焦躁冒进，陷入预设水域陷阱，再由主力反攻！”

“好！”田丰大笑，“这就叫‘地也是兵，水也是刀’！”

决策既定，全郡动员。短短五日之内，涿郡上演惊人景象：老人牵牛入城，妇女背粮上山；村村拆除门户，户户填井藏窖；铁匠铺昼夜赶制小型绊马钉，渔夫编织水底缠网；就连孩童也被组织起来，在河边插标示险。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那些曾亲手打造陷阵车的匠人们，含泪挥斧，将一辆辆心血之作拆解成木梁、铁链、轮毂，装车运往各处险要之地。一位白发老匠人抚摸着车轴喃喃：“儿啊，你变成河底的鬼爪子吧，替爹多抓几个仇人。”

二十日后，公孙瓒大军抵达拒马河南岸。

放眼望去，北岸空旷无人，村落废弃，炊烟全无。斥候回报：“涿郡主力不知所踪，似已弃守。”

副将劝谏：“主公慎入，恐有埋伏。”

公孙瓒冷笑：“牛憨小儿，上次侥幸赢了一阵，便以为真能逆天？本侯亲征，岂是他区区农夫所能抗衡！”遂下令强渡。

是日午后，春风拂面，河水泛金。thousandsof铁蹄踏破冰层残迹，骑兵蜂拥入河。水流尚寒，人马瑟缩，行至河心，忽然大地震动??

数十根铁链从水底暴起，带着倒钩如恶蟒翻身，瞬间缠住马腿。战马惨嘶，接连栽倒，后队不知前况，依旧猛冲，顿时人仰马翻，溺死者无数。两岸高坡上，伏兵齐出，弓弩齐发，箭雨倾泻。更有滚石檑木自上游顺流而下，专砸落水士兵。

公孙瓒大惊失色，急令撤退。然而退路已被浮栅封锁，骑兵挤作一团，成了活靶。牛憨亲率五百死士从侧翼杀出，人人手持长斧，专砍马颈，血染清波。

此战历时三个时辰，斩首三千余级，俘虏两千，缴获战马四千匹。公孙瓒本人负伤坠马，幸得亲卫拼死掩护，方得北逃。

捷报传至洛阳，朝野震惊。司徒王允抚须赞叹：“一介樵夫，竟能以智谋败公孙白马，古今罕见！”灵帝亦下诏嘉勉，特许牛憨开设“农战学堂”，教授庶民耕战之术，并赐匾额曰“利济苍生”。

战后，沮授主持善后。他不仅兑现承诺，将补偿金一一发放到户，更推动设立“匠籍优待制”：凡技术工匠，子孙可免徭役三年，考试加分，遇灾优先赈济。

而在田野之间，春风拂过新翻的黑土，农民们驾着曲辕犁缓缓前行。犁铧切入泥土，翻起湿润的芬芳。远处，一群孩子围着一辆尚未拆卸的陷阵车玩耍，模仿士兵呐喊冲锋。

牛憨站在田埂上，望着这一切，久久不语。

沮授走来，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俺在想……”牛憨低声说，“如果天下每个村子都能有自己的犁，自己的车，自己的兵，那还会不会有战争？”

沮授沉默片刻，答：“或许仍有争斗，但只要有像你这样的人存在，战火就不会熄灭希望。”

牛憨笑了，弯腰抓起一把土，攥在掌心：“这土里长出来的，不只是粮食，还有日子。只要人还能过日子，就值得打下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原野。那片曾浸透鲜血的土地，如今正孕育着新生的绿意。种子已在土壤深处苏醒，如同一个民族不灭的梦想，在黑暗中默默伸展根须，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