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天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近乎是劈手夺过了那封信!
当目光触及信封上那歪歪扭扭、墨迹污浊、却无比熟悉的字迹时,他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是拱璧!是儿子的笔迹!他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手,几乎是撕扯着撕开封口,抽出里面那张同样粗糙的信纸,贪婪而恐惧地、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信的内容很短,字迹潦草慌乱,笔画扭曲变形,充满了濒死的恐惧和卑微的哀求。
“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儿一时糊涂,出城散心,于野鸭湖畔偶遇几位‘江湖义士’。彼等敬仰父亲清名,特请儿至其别院‘小住叙话’,待以宾客之礼,并无丝毫加害之意,儿亦安好,勿念。
然义士所求者,乃一个‘义’字,一个‘公’字!彼等言道,武松蒙冤,孟家遭难,此中黑幕重重,天理昭昭,岂容奸佞逍遥?!
为证彼等诚意,亦为全父亲大人清誉,义士言明:请父亲大人务必于明日傍晚酉时三刻,亲携武松至城西野鸭湖旁交换!
切记:只许父亲大人、武松,及最多两名负责押解之衙役到场!若见大队官兵埋伏,或武松身上有丝毫新伤旧痕…则义士等为自保计,儿…儿性命恐难周全!彼等亡命天涯,言出必践!
万望父亲念及父子骨肉之情,依言行事,救儿性命!切切!万勿轻举妄动!
不孝儿拱璧泣血叩首!”
“江湖义士”…“武松冤枉”…“亲携武松交换”…“只许三人到场”…“官兵埋伏则拱璧死”…“亡命天涯,言出必践”…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的匕首,狠狠捅进李达天的心脏,再狠狠搅动!
他握着信纸的手剧烈颤抖,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薄薄的信纸几乎要被攥成齑粉!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下,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混账!无耻!无法无天!胆大包天!!”
李达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竟敢绑架朝廷命官之子!要挟本官!还要本官放了那个该死的武松?!痴心妄想!天理难容!!”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儿子在他们手上!对方显然不是普通的绑匪,而是与孟家、与武松有着极深渊源的亡命之徒!他们不仅知道武松是冤案,还知道孟家被封,孟夫人被弃…
这分明是冲着整个案子,冲着他李达天来的!
“来人!”李达天猛地抬头,眼中凶光爆射。
“速传丁县尉!”
“是…是!老爷!”管家连滚爬爬、手脚并用地冲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厉鬼索命。
不到一盏茶功夫,书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穿着深青色县尉服色的中年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清河县尉丁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