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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三十三 公元399年400年（第3页）

吕纂立妃子杨氏为皇后，任命皇后的父亲杨桓为尚书左仆射、凉都尹。

辛卯日，燕国襄平县令段登等人谋反，被诛杀。

后凉王吕纂准备讨伐武威王秃发利鹿孤，中书令杨颖劝谏说：“利鹿孤手下的人都听从命令，国家没什么可乘之机，不能讨伐啊。”吕纂不听。利鹿孤派弟弟秃发傉檀抵抗，夏季西月，傉檀在三堆打败后凉军队，斩杀两千多人。

当初，陇西人李暠喜好文学，有好名声。曾和郭黴以及同母弟弟敦煌人宋繇一起住宿，郭黴起来对宋繇说：“你将来会位极人臣，李君最终会拥有国家；母马生下白额头的小马驹，就是时候了。”后来孟敏担任沙州刺史，任命李暠为效谷令；宋繇侍奉北凉王段业，任中散常侍。孟敏去世后，敦煌护军冯翊人郭谦、沙州治中敦煌人索仙等人因为李暠温和坚毅，治理地方有仁政，推举他为敦煌太守。李暠起初对此很为难，恰逢宋繇从张掖请假回来，对李暠说：“段王没有长远谋略，最终成不了事。哥哥忘了郭黴的话吗？白额头的小马驹现在己经出生了。”李暠于是听从了众人的建议，派使者向段业请求任命；段业便任命李暠为敦煌太守。右卫将军敦煌人索嗣对段业说：“不能让李暠在敦煌任职。”段业就派索嗣代替李暠担任敦煌太守，让他率领五百名骑兵去上任。索嗣到了离敦煌二十里的地方，派人送信给李暠，要他迎接自己。李暠又惊又疑，准备出去迎接。效谷令张邈和宋繇阻止他说：“段王昏庸懦弱，现在正是英雄豪杰有所作为的时候；将军占据现成的地盘，怎么能拱手让人！索嗣仗着是本郡人，认为人心会归附自己，没想到将军能突然抵抗他，一战就能擒获他。”李暠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先派宋繇去见索嗣，用好听的话迷惑他。宋繇回来后，对李暠说：“索嗣志向骄纵，兵力薄弱，容易攻取。”李暠于是派张邈、宋繇和自己的两个儿子李歆、李让迎击索嗣，索嗣战败逃走，回到张掖。李暠一向和索嗣关系好，因此特别恨他，上奏段业请求诛杀索嗣。沮渠男成也厌恶索嗣，劝段业除掉他；段业于是杀了索嗣，派使者向李暠道歉，晋升李暠为都督凉兴以西诸军事、镇西将军。

吐谷浑视罴去世，世子树洛干才九岁，弟弟乌纥堤继位。乌纥堤娶了树洛干的母亲念氏，生下慕瓂、慕延。乌纥堤懦弱荒淫，不会治理国家；念氏掌管国家大事，有胆识有智谋，国人都敬畏服从她。

燕国前将军段玑，是太后段氏哥哥的儿子，受段登谋反一事牵连，五月壬子日，逃奔辽西。

丙寅日，卫将军东亭献侯王珣去世。

己巳日，北魏君主拓跋珪向东到涿鹿，向西到马邑，观察水源。

戊寅日，燕国段玑回来请罪；燕王慕容盛赦免了他，赐号为思悔侯，让他娶公主为妻，在殿内任职。

谢琰凭借资历名望镇守会稽，不能安抚百姓，又不做军事防备。众将领都劝谏说：“贼寇就在海浦附近，窥伺机会，应该给他们留条改过自新的路。”谢琰不听，说：“苻坚的百万大军，还在淮南送死；孙恩这种小贼，败逃到海里，怎么能再出来！如果他真的出来，那是上天要杀他。”不久，孙恩侵犯浃口，进入余姚，攻下上虞。进军到邢浦，谢琰派参军刘宣之打败了他，孙恩退走。没过几天，孙恩又侵犯邢浦，官军失利，孙恩乘胜首进。己卯日，到达会稽。谢琰还没吃饭，说：“一定要先消灭这伙贼寇再吃饭。”于是跨马出战，兵败，被帐下都督张猛杀死。吴兴太守庾桓担心郡里百姓再响应孙恩，杀了几千男女。孙恩转而侵犯临海。朝廷大为震动，派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高雅之抵抗他。

后秦征西大将军陇西公姚硕德率领五千士兵讨伐西秦，从南安峡进入。西秦王乞伏乾归率领众将领抵抗，驻军在陇西。

杨轨、田玄明谋划杀武威王秃发利鹿孤，利鹿孤杀了他们。

六月庚辰初一，发生日食。

任命琅邪王师何澄为尚书左仆射。何澄是何准的儿子。

甲子日，燕国大赦。

后凉王吕纂准备袭击北凉，姜纪劝谏说：“盛夏时节农事正忙，暂且应该停战。现在远出岭西，秃发氏会乘虚袭击京城，怎么办！”吕纂不听。进军包围张掖，向西攻掠建康。秃发傉檀听说后，率领一万骑兵袭击姑臧，吕纂的弟弟陇西公吕纬据守北城自保。傉檀在朱明门上摆酒，敲响钟鼓，犒劳将士，在青阳门炫耀兵力，抢掠八千多户人家后离去。吕纂听说后，带兵返回。

秋季七月壬子日，太皇太后李氏去世。

丁卯日，朝廷大赦。

西秦王乞伏乾归派武卫将军慕兀等人驻守，后秦军队的打柴之路被切断，秦王姚兴秘密带兵救援。乾归听说后，派慕兀率领中军两万驻守柏杨，镇军将军罗敦率领外军西万驻守侯辰谷，乾归亲自率领几千轻骑兵前去侦察后秦军队。遇上大风，天色昏暗有雾，和中军失去联系，被追兵逼迫，进入外军之中。第二天早上，和后秦军队交战，大败，逃回苑川，他的三万六千部众都投降了后秦。姚兴进军枹罕。

乾归逃到金城，对众豪强首领说：“我没才能，窃取王位，己经超过十二年，现在败散到这种地步，无法对抗敌人，想向西退守允吾。如果全国人都离开，一定不能幸免；你们留在这儿，各自率领部众投降后秦，来保全宗族，别跟着我了。”众人都说：“生死都愿跟随陛下。”乾归说：“我现在要去寄人篱下，如果上天没让我灭亡，或许将来能收复旧业，再和你们相见。现在跟着我死，没什么好处。”于是大哭着分别。乾归独自带领几百名骑兵逃到允吾，向武威王秃发利鹿孤请求投降，利鹿孤派广武公傉檀迎接他。把他安置在晋兴，用贵宾的礼节对待他。镇北将军秃发俱延对利鹿孤说：“乾归本来是我们的属国，趁乱自尊为王，现在走投无路才来归顺，不是真心的，如果他逃回去投靠姚氏，一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不如把他迁到乙弗之间，让他不能离开。”利鹿孤说：“他走投无路来归顺我，却反过来怀疑他的心意，怎么劝勉后来的人呢！”俱延是利鹿孤的弟弟。

后秦军队撤退后，南羌梁戈等人秘密招引乾归，乾归准备响应。他的大臣屋引阿洛把这事告诉了晋兴太守阴畅，阴畅飞马报告利鹿孤，利鹿孤派弟弟秃发吐雷率领三千骑兵驻守扪天岭。乾归害怕被利鹿孤杀死，对他的太子乞伏炽盘说：“我们父子留在这里，一定不会被利鹿孤容忍。现在姚氏正强，我要归顺他，如果全家都走，一定会被追兵赶上，我把你们兄弟和你母亲作为人质，他一定不会怀疑，我在长安，他终究不敢害你们。”于是把炽盘等人送到西平。八月，乾归向南逃到枹罕，于是投降了后秦。

丁亥日，尚书左仆射王雅去世。

九月癸丑日，发生了地震。

后凉的吕方投降了后秦，广武有三千多户百姓逃往武威王秃发利鹿孤那里。

冬季十一月，高雅之与孙恩在余姚交战，高雅之战败，逃到山阴，士兵战死的有十分之七八。朝廷下诏任命刘牢之都督会稽等五郡军事，率领军队攻打孙恩，孙恩逃入海中。刘牢之向东驻守上虞，派刘裕戍守句章。吴国内史袁崧修筑沪渎垒来防备孙恩。袁崧是袁乔的孙子。

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请求兼任徐州刺史，朝廷下诏任命元显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扬、豫、徐、兖、青、幽、冀、并、荆、江、司、雍、梁、益、交、广十六州诸军事，兼任徐州刺史，封他的儿子司马彦玮为东海王。

乞伏乾归到达长安，后秦王姚兴任命他为都督河南诸军事、河州刺史、归义侯。

过了很久，乞伏炽盘想逃到乾归那里，被武威王秃发利鹿孤追上抓获。利鹿孤准备杀掉炽盘，广武公秃发傉檀说：“儿子回归父亲身边，不值得过分责怪，应该宽恕他来显示我们的大度。”利鹿孤听从了他的建议。

后秦王姚兴遣送刘嵩等二百多名晋朝降将回到东晋。

北凉的晋昌太守唐瑶反叛，向六郡发布檄文，推举李暠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刺史、凉公，兼任敦煌太守。李暠在境内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庚子。任命唐瑶为征东将军，郭谦为军谘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派遣从事中郎宋繇向东讨伐凉兴，同时攻打玉门以西各城，都攻了下来。

酒泉太守王德也反叛北凉，自称河州刺史。北凉王段业派沮渠蒙逊讨伐他。王德烧毁城池，率领部众投奔唐瑶，蒙逊追到沙头，大败王德，俘虏了他的妻子儿女和部落民众后返回。

十二月戊寅日，天津星旁出现彗星。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因星象变化而辞去录尚书事一职，朝廷又加授他为尚书令。吏部尚书车胤因元显骄横放纵，禀报会稽王司马道子，请求加以约束。元显听说后，还没弄清楚详情，就问道子：“车武子（车胤字）屏退众人跟您说了什么？”道子没有回答。元显坚持追问，道子发怒说：“你想把我幽禁起来，不让我和朝中大臣说话吗！”元显出来后，对他的手下说：“车胤离间我们父子。”暗中派人去指责车胤。车胤恐惧，自杀了。

壬辰日，燕王慕容盛设立燕台，统管各部落的少数民族。

北魏太史多次上奏说天文现象混乱。北魏君主拓跋珪亲自阅览占卜书籍，书中多提到改朝换代、变更政事，于是下诏告诫大臣们，帝王继承大统，都有天命，不可妄自干预。又多次变更官名，想用这种方式压制灾异。仪曹郎董谧献上《服饵仙经》，拓跋珪设置仙人博士，建立仙坊，炼制各种丹药，封禁西山以提供炼丹所需的薪柴。丹药炼成后，让死罪囚犯试服，很多人死去，丹药并不灵验，但拓跋珪仍然相信，不断访求仙药。

拓跋珪常常认为燕主慕容垂的儿子们分别占据要职，使权力下移，最终导致败亡，对此深感不满。博士公孙表迎合他的心意，献上《韩非子》一书，劝拓跋珪用法制来驾驭臣下。左将军李粟性格轻慢，常常在拓跋珪面前放肆不恭，咳嗽吐痰毫无顾忌；拓跋珪累积他往日的过失，于是杀了他，大臣们都十分震惊恐惧。

丁酉日，燕王慕容盛尊奉献庄后丁氏为皇太后，立辽西公慕容定为皇太子。实行大赦。

这一年，南燕王慕容德在广固即皇帝位，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建平。慕容德改名为慕容备德，想让官吏百姓在避讳时更容易些。追谥燕主慕容暐为幽皇帝。任命北地王慕容钟为司徒，慕舆拔为司空，封孚为左仆射，慕舆护为右仆射。立妃子段氏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