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崭新笔挺、几乎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深蓝色警用风衣的身影侧身闪入,悄无声息地在门边最角落的椅子上坐下,仿佛一滴水融入阴影。
动作流畅得近乎诡异。
澪夜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个闯入者,但她烦躁地拧过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坐得笔首的轮廓。
又一个上面塞下来镀金混资历的废物点心?
或者哪个部门派来“监督”她这个“不稳定因素”的人?
无所谓。
别碍事就行。
她的世界此刻只有那浴缸里红与白的地狱图景,只有那个在暗处嘲笑着她、玩弄着生命、也嘲弄着她所有无能的“画师”。
“动机!”
澪夜再次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投影仪的图像都抖了一下。
“模仿名画的动机是什么?挑衅?艺术家的狗屁表达欲?还是纯粹享受这种把秩序踩在脚下的?给我查!”
“所有受害者的人际关系网重新筛!他们生前最后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买过的东西,尤其是。。。。。。跟艺术沾边的!画廊?美术用品店?”
“TMD社区儿童绘画班也别放过!把那个藏在颜料管后面的杂种给我揪出来!散会!”
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两个字,抓起桌上空了的保温杯和警徽,撞开椅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令人窒息的会议室。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和低低的议论声,被她粗暴地甩在门后。
走廊冰冷惨白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不是威士忌的后劲,是更深沉的东西。
是那红与白在脑子里搅拌出的漩涡,是每次面对这种彻底扭曲的恶意时,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
——她抓不住他,她救不了那些人。
她就是个被愤怒和酒精泡烂了的废物。
她需要一杯。立刻。马上。这比张口呼吸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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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蜥蜴”酒吧如同一个沉在东京地底深处的腐烂囊肿。
推开那扇沉重、污秽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劣质酒精、陈年烟垢、汗臭和绝望的浓烈气息遍布酒吧。
这里昏暗得如同鬼蜮,只有吧台后方几排廉价酒瓶在头顶几盏摇摇欲坠的红色射灯下,反射出油腻腻的光,像凝固的血块。
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重金属音乐用撕裂般的噪音捶打着每一寸空间,也捶打着澪夜嗡嗡作响、快要炸开的太阳穴。
这里是她的避风港,她的流放地,唯一能暂时麻痹掉脑子里那幅红白地狱图景的地方。
她像一辆失控的跑车,把自己狠狠砸在吧台尽头那个她专属的、布满划痕和可疑污渍的高脚凳上。
凳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双份。”
声音嘶哑,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手指烦躁地在布满黏腻感的吧台台面上敲击着。
秃顶、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刀疤的酒保阿铁,眼皮都没抬一下。
沉默地推过来一个厚底玻璃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几乎满溢出来,浓烈的酒精气味瞬间弥散。
血管突突地跳动,每跳一下,眼前就闪过些不连贯的碎片:猩红泼洒的墙壁,扭曲僵硬的肢体,还有那种刻意摆放出的、令人作呕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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