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娇蹲在徐老蔫跟前,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石子,声音轻得象是自言自语——
“爹,我早就知道了。”
徐老蔫捏着旱烟杆的手一抖,烟锅里的火星子“啪”地溅出来,烫得他一个激灵。
“知、知道啥?”他嗓子发紧,象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徐凤娇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知道我不是您亲生的。”
“我长得跟您不象,跟哥不象,跟娘也不象”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而且,十年前娘走的那晚,你喝醉了,抱着我和哥哭得不行还说了很多醉话”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了。”
徐老蔫手里的烟杆“咣当”掉地上,一张老脸霎时惨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个干巴巴的音儿:“那这些年你咋不问我?”
“问你干啥?”
徐凤娇突然笑了,伸手捡起烟杆塞回他手里。
“你们对我比对我哥还好,从小到大,我没受过半点委屈。”
“小时候我哥偷吃块糖都要挨揍,我掀了房顶你都不舍得骂一句。”
“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亲爹亲妈。”
徐老蔫眼框一下子红了,粗糙的手指着烟杆,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就不想知道亲生爹妈是谁?”
院子里突然静得能听见风声,徐凤娇揪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想啊,”
她突然抬头,眼圈泛红。
“可娘走了以后,看你一天比一天显老,我就问不出口了。”
“再说了,你一直都说咱家是逃难来的靠山屯。”
“我猜要么是我亲生父母把扔了我,你路上捡着了。要么”
徐凤娇喉咙动了动,有些颤斗的说道。
“要么就是他们遇着难处了,不得已把我托付给你了。”
徐老蔫猛地抓住闺女的手:“娇啊,你爹妈不是狠心人!”
他哆嗦起身,片刻后从房间取出个蓝布包,层层揭开——
里头是张泛黄的一封信,破碎的不成样子,字迹也早已模糊。
“十九年前,我带着你娘和大牛在省城讨生活。那个时候你娘病得厉害,大牛也才一岁多,可我连抓药的钱都凑不齐”
“那天在医院,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帮我们垫了药钱。”
“几天后,他突然抱着个裹在蓝绸里的女娃娃来找我,浑身是血。”
徐凤娇呼吸一滞。
“他说“大兄弟,求你带着我闺女走”,还塞给我五十块钱和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