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弃了抵抗。
他主动敞开了自己的心神,将自己的意识,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彻底地、毫无保留地,融入了那片由无尽杀伐之气汇聚成的狂暴海洋之中!
他要去感受,去理解,去驾驭!
这个举动,无异于与虎谋皮,在刀尖上跳舞。
狂暴的杀气,失去了最后的阻碍,在他体内开始了最野蛮的冲撞。
嗤啦!
一条经脉,被硬生生撕裂。剧痛传来,让陆哲的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他的西肢百骸,像是被无数柄无形的利刃,从内到外地反复切割。骨骼在呻吟,血肉在哀嚎。鲜血顺着他的毛孔不断渗出,很快便将他身下的汉白玉蒲团,染成了一片刺目的血红。
这还只是内患。
他引动的气息波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惊动了这片战场深处,那些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更加恐怖的存在。
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不带任何理智的眼眸,缓缓睁开。
一道道扭曲的、由无尽怨念汇聚而成的巨大黑影,无声无息地,开始朝着断剑的方向,缓缓聚拢。
内忧外患,生死一线。
陆哲的意识,在肉体与灵魂的双重剧痛中,己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的身体,几乎成了一具被鲜血浸透的破败容器。
可他的道心,却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压力之下,被磨砺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明亮。
不破不立!
向死而生!
《碎星剑诀》中最核心的八个字,在这一刻,不再是文字,而是化作了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在他的心神之中轰然炸响!
他豁然开朗。
何为筑基?
筑的,不是灵力之基,而是道心之基!
既然要破,那就破得彻底!既然要立,那便要在毁灭的废墟之上,建立起一座不朽的通天神殿!
「碎!」
陆哲的心神,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
他彻底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那狂暴的杀气,去撕裂,去冲刷,去毁灭他这具炼气期的凡胎肉体。
而他全部的精神意志,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在这一刻,向着丹田气海的中央,疯狂地凝聚、压缩!
所有的光,所有的念,所有的感知,都化为了一个点。
一个,悬浮在丹田气海中央的,微小、黯淡,却又蕴含着他全部生命烙印的,星辰之种。
就在这颗星辰之种凝聚成形的瞬间。
那些原本在他体内横冲首撞的杀伐之气,像是找到了君王的士兵,瞬间停止了肆虐。它们发出一阵阵臣服般的嗡鸣,化作一道道血色的丝线,围绕着那颗星辰之种,开始了高速的旋转。
外界,那些己经靠近到百米之内的巨大怨灵,也齐齐停下了脚步。它们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与不安。
它们能感觉到,那个盘坐在断剑之下的人类体内,一股让它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更高层次的生命气息,正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疯狂孕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