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被利器刺穿的痛意愈发明显了,蒋时隐额间出了层细密的冷汗,面上却不显:“又说错了,是爱你。”他微笑,眼角漾出一缕难掩的痛楚,“至于什么是爱,未来会有人告诉你。”
怀里的人越来越轻时,宋子意才恍然。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人也要死在他面前了。
“死”于宋子意而言,一直是个极为沉重的话题。正是因为它过于沉重,宋子意才会将它埋于永不见天日的地底,假装毫不在意。
可他始终无法忽略这地底的重量。
“你要死了吗?”宋子意终于再也掩不住话语中的恐惧,“你也跟妈妈一样,不要我了吗?”
有关爱的人的时间流沙,宋子意竟是一次也没抓住过。
“你能不能再多撑一会儿,我求求你了。再多撑一会儿好不好。现在医术发达,捅一刀不会死人的。”
“你再坚持十分钟,不,五分钟,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我给你爸妈打电话,他们也很快就会来……只要你别死……”
宋子意胡乱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希望能找到用来通信的工具。
而蒋时隐却是轻轻抬手,把他的手按了下去。
他笑了笑:“我也该回去了。那个你口中的阴暗、堕落、认命的宋子意还在等我呢。明早应该到我做早饭了。”
宋子意嘴唇发着颤:“那我呢?你救了我,就也不要我了吗?”
蒋时隐一愣。
男生将下唇咬得死紧:“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就不要你陪了吗,我就不需要你了吗?你回去找他,我呢?我呢!”
“我也是宋子意啊……”
“你会有一个属于你的蒋时隐,”蒋时隐摸上他的发顶,手感是一如既往的好,“我不会死,我会到未来等你。”
宋子意执着地问:“未来是什么时候。”
“十九岁,”蒋时隐笑答,“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机场,被碰掉的手机,对我恶语相向的你。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意识消散至全无的那一刻,蒋时隐感受到了落在他颈间的一滴热泪。
那滴泪顺着皮肤刺透血管,一路咸涩到心脏。
再睁眼,是二十岁的宋子意正像小孩子般攀着自己的脖颈,无声地流泪。
蒋时隐还没睡醒,脑子发昏,手已经先从后边抚住了宋子意的后脑勺,将指尖插入他柔软的发间揉搓。
他轻声问:“怎么了,哭什么?”
“做噩梦了。”宋子意哑声道。
蒋时隐没有指责他“多大人了还为做个噩梦哭鼻子”,只是轻笑一声,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没关系,梦醒了。”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