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重逾山岳。
秦老浑浊的眼眶,微微泛红。他不是激动于陆隐的应允,而是欣慰于这份理所当然的担当。他伸出那只布满老人斑的、略显颤抖的手,重重地按在陆隐的肩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话,都显得多余。
“师父威武!”汪子豪在一旁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使劲挥了挥拳头,压低声音,用一种自以为很酷的语气对林木说,“看见没,师弟?这就叫王霸之气!根本不用别人开口求,主动就把活儿给揽了!待会儿咱们跟在师父后面,当左护法右护法,那场面……”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一道平静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陆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去了昆仑,少说话,多看。”
汪子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声嘀咕:“知道了……”
陆隐不再理他,转而对秦老说:“事不宜迟,我们何时出发?”
“不急这一时。”秦老终于缓过神来,收回了手,“你刚出关,先回家看看。晚晴那丫头,还有你那宝贝儿子,可都盼着你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无比:“这次去昆仑,不是你一个人去。你代表的,是护龙一脉,是整个华夏玄学界的意志。那些老家伙们,在分赴边境之前,都留下了一句话——昆仑之事,由陆隐全权做主。所以,你更要先安顿好家里,了无牵挂,才能以最巅峰的状态,去面对那山巅之上的风云。”
陆隐心中一暖。
他明白,这是老人们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这位后辈最深切的关怀。
“好,我先回家一趟。”
……
京郊,那座熟悉的西合院。
陆隐没有惊动任何人,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中。
正是午后,阳光正好。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苏晚晴正坐在一张藤椅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轻轻哼着摇篮曲。她的侧脸在阳光的勾勒下,线条柔和,眉眼间褪去了昔日的清冷,满是初为人母的温柔光辉。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怀中熟睡的婴儿,小小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眼皮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
苏晚晴停下哼唱,低下头,柔声哄着:“承道乖,不闹,继续睡。”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宽厚温暖的掌心,轻轻覆盖在了婴儿的额头上。一股平和纯净的气息渡入,婴儿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咂了咂嘴,睡得更沉了。
苏晚晴身体一僵,随即猛地抬起头。
陆隐正站在她身前,逆着光,脸上带着一丝歉疚和满眼的温柔。
“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西个字。
苏晚晴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没有哭,也没有抱怨,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了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陆隐在她身边蹲下,目光落在儿子陆承道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血脉相连的感觉,如同世间最温暖的溪流,淌过心田。小家伙睡梦中似乎也感觉到了父亲的气息,小手在空中抓了抓,正好被陆隐握住。
“辛苦你了。”陆隐握着儿子的小手,对苏晚晴说。
“不辛苦。”苏晚晴摇摇头,她伸手,理了理陆隐鬓边的一缕乱发,“秦老都跟我说了。你去吧,家里有我。”